冷冷清清的一楼大厅,江轻右手握拳轻敲额头,有气无力道:
“鬼手遮住18楼的按键,扰乱我们的判断,这谁能想到呢?”
之前的任务中,他没有遇见这种情况,所以啊,经验很重要。
“难怪今晚我和暮暮乘坐电梯,有18楼的按键,还以为出现了幻觉。”陈天岳边说边踱步长沙发,坐姿霸气,双手的纹身唬人。
陶雅牵着妹妹陶宝,坐到陈天岳身旁,表情疑惑,问道:
“谢琪为什么要放火?”
“唉……”黄涛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场对我的蓄意谋杀,谢琪作为人事经理,私下与财务总监恋爱,公司不禁止恋爱,可他们通过职务之便,挪用公款三百七十万,被我发现,跪在地上求我原谅。”
“整整三百七十万,我一时心软,没有报警,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去筹钱填补窟窿,毕竟两人都是跟了我十年的老员工,没必要闹大。”
“他们一人有一套房,还有车,我以为他们会卖房卖车来补上这笔资金,谁知道……两人一商量,决定把我弄死,把公司烧了。”
身穿粉色卫衣,傻白甜的陶宝震惊,“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之为人。”
陶雅摇摇头道。
样貌帅气,成功人士的黄涛苦笑,“结果那天晚上,一件诡异的事发生,公司的玻璃门打不开,也砸不碎,一百多名员工被困在17楼和18楼。”
“谢琪和财务总监玩脱了,自己也死在火灾中,我们成了鬼。”
玻璃门打不开?
江轻斟酌着询问,“有鬼在干扰,想要你们全部死在火灾中?”
熄灭香烟,黄涛点点头,“他叫忘忧,或者说奇迹叫‘忘忧’,一只强大的诡异,喜欢旅游,喜欢制造灾祸,让我成了‘守关者’。”
“时过境迁,我依旧难过,辜负了我兄弟,公司毁在我手里。”
“兄弟?公司不是你的?”陈天岳追问。
黄涛一本正经纠正,“是我们一起创立的。”
“你们不懂,我和他大学认识,住在一个宿舍,双人间那种。”
“每次我难过的时候,父母、亲戚、老师总给我讲大道理,只有他愿意陪我蹲在角落,喝一瓶啤酒,抽一支香烟。”
陈天岳坐直身体,十指相扣,深有感触附和,“好兄弟就这样,天塌下来都不怕,在他们身边永远可以做自己,最真实的自己!”
“他们?”黄涛翘起腿,笑了笑,“我的世界很小,就他一个朋友,”
“我其实不太喜欢我母亲,她仿佛一个木偶大师,而我就是她手中的木偶,表演的好就逢人炫耀,表演的烂了……就都是我的错。”
“可我天生喜欢自由,不想做提线木偶,我发誓,毕业后一定要摆脱原生家庭,经济独立是第一步。”
黄涛回忆过往,眼里多了一丝光彩。
“毕业那年,我告诉家里,我要创业,所有人都在嘲笑我。”
“父母让我考公,说铁饭碗吃一辈子,亲戚们各种看笑话。”
“家人否定我能成功,只有他,我说‘我们去创业吧’,他拿出所有积攒的钱,一共十万……陪我疯狂!”
“我们建立了自己的乌托邦,我的意思是……我们成功了,财富自由,再也不用看家里人的脸色。”
“父母一改态度,对我嘘寒问暖,对外声称我是大老板,是他们的骄傲,什么当年最支持我创业了……亲戚们更虚伪,什么就知道我会成功,开始套近乎,想借钱,想我给他们的子女提供岗位。”
黄涛“呵”了一声:
“那一刻我明白,家人这个词,很假……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你永远是坐在角落,最不被在乎,且可有可无的人,甚至会成为长辈立威的工具人……他们打着‘长辈’二字,说什么为你好,哈哈哈……真他妈一群可笑的东西。”
陶雅出乎预料的点头。
“同感,我和妹妹最讨厌家庭聚餐,我们在那些亲戚的眼里,唯一用途就是,来衬托他们子女多么厉害。”
“我们努力了,但某些差距是无法弥补的,我家不富裕,给我们的资源有限,表姐家一个独苗,要什么有什么,接受最好的教育。”
“有时候,努力真的没用。”
粉色卫衣的陶宝弱弱开口,“大伯最讨厌,我那时候才十六岁,各种造谣我,说看见我和男生在街上手牵手,害我被爸爸打了一顿。”
“他就见不得我跟姐姐好过。”
黄涛深深地打量这对姐妹,良久,他后仰,望着大厅的天花板。
“是啊,如果让我从家人和朋友之间选一个,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朋友,不,他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们的友谊,可以打败时间。”
“遗憾的是,早年我们创业,他天天陪客户喝酒,熬夜加班,身体严重透支,在一个夜晚,永远离开了。”
“那时候他才三十三岁,我又守了公司十年,终究也是倒下。”
“十年,一个人好孤单。”
话匣子打开,蓝色卫衣的陶雅也不畏惧这只鬼了,问道:
“你怎么不去认识新的朋友?”
黄涛摇摇头,“我觉得认识一个新的朋友真的好累,要重新去介绍自己,去说一遍自己的童年,说一遍自己的家庭,说一遍自己的爱好,去分享早已发生的一切,结果呢?”
“他能成为你新的朋友吗?”
“有些真心,后来人给不了,有些真心,给不了后来人。”
“一个人……”黄涛的语气越来越低,越来越疲倦,“习惯就好。”
安静的江轻这时候出声,“你有他照片吗?”
黄涛对青年有一种强烈的好感,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合照,分享道,“这是我们大学的照片,怎么样,我和他帅吧?”
江轻记下男子的模样,根据故事,发动“宿命”过去。
他指向大楼外的街道。
“嗯?”黄涛疑惑,顺着青年的手指,投去视线。
男子挥手,“嗨,老涛。”
黄涛一下红了眼,“阳哥!”
男子甩头,“走一圈?”
“走!”黄涛激动起身,冲过去与男子勾肩搭背,骑上电动车。
男子调侃,“当年上大学,你骑电动车带我,摔了一跤,记得吗?”
“记得,还不是怪你,看见美女就一个劲晃我手。”黄涛吐槽道。
两人骑着电动车,缓慢在街上绕圈,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
男子双手高举,“涛,我永远不会忘记毕业那天,你说:阳哥,我想创业,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这是最好的时代!”
黄涛咬牙,泪水止不住,“但也是最坏的时代,你把自己弄垮了,留老子一个人守着公司,你他妈真不是人!”
大楼内,江轻站在玻璃门前,目睹这些,不太理解,也不太懂。
他穿书前没有朋友。
“叔,这就是友情?”
陈天岳站在一旁,嘴角上扬,“男人之间的友情,坚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