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宿舍纱窗，在沈杰的课桌上投下斑驳光斑。
他捏着银行卡的手微微发紧，短信提示音还在耳边回响——“青年志愿者协会捐款到账5000元”。
前世这个时候，他正为追伍芷清的生日宴凑份子钱，哪会注意到这种公益活动？
直到父亲病倒，他跪在医院走廊求遍熟人，才明白有些善意该趁早种下。
“叩叩叩”。
敲门声惊得赵俊帅从游戏里抬头，鼠标“啪”地拍在键盘上：“谁啊大早上扰人清梦？”
沈杰把银行卡塞回衣柜最底层，转身时已经换上温和笑意。
门开处，两个穿着蓝白条纹志愿者马甲的男生站在走廊里，左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捧着个红绒面证书；右边的高个子抱着一摞宣传单，发梢还沾着晨露。
“沈同学你好，我是青志协的周文翰。”眼镜男生推了推镜框，指尖在证书封皮上蹭了蹭，“上周你匿名捐的五千块，协会核实后要给你发校级志愿者证书。”
“匿名？”赵俊帅从床上探出头，头发炸得像团乱草，“老沈什么时候这么高尚了？”
沈杰没接话，目光落在证书烫金的“优秀青年志愿者”字样上。
前世他连青志协招新海报都没正眼瞧过，此刻却觉得这红本子比任何奖状都沉。
他伸手去接，指腹碰到周文翰掌心的薄茧——是长期搬物资磨出来的。
“其实……”周文翰忽然局促起来，目光扫过沈杰床头贴着的“快到碗里来”宣传单，“我们协会最近在跟拼多多谈校园拉新合作，需要找个熟悉学生需求的人帮忙。石梓洋说你在搞外卖项目，说不定能……”
高个子男生石梓洋立刻点头，后颈的汗渍在马甲上洇出深色印记：“对啊沈哥！我们昨天在一食堂发传单，三个小时才拉了十七个新用户。你那个‘前五十免单’的帖子我看了，论坛都快挤爆了！”
沈杰心里一动。
前世地推时他就发现，学生群体爱跟风更重人情，青志协的公信力正好能当背书。
他拉过椅子：“坐，具体怎么合作？”
周文翰从帆布袋里掏出份活动方案，纸角卷着毛边，显然被反复修改过：“拼多多给的佣金是单用户八块，我们想搞‘扫码助力贫困生’——每成功拉新一人，就给山区孩子捐两毛钱。但……”他喉结动了动，“我们缺个能调动学生积极性的人。”
“我来。”沈杰手指敲了敲方案上的“拉新目标500人”，“但我要抽三成佣金当活动经费，另外需要你们配合做份外卖需求调查表。”
石梓洋眼睛亮了：“调查表我们最熟！上周刚帮后勤处做过食堂满意度调查。”
周文翰却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证书边缘：“沈同学，我们是公益社团……你要的辛苦费是不是……”
“不是辛苦费。”沈杰打断他，从抽屉里摸出五百块现金推过去，“这是活动启动金。你帮我统计学生爱吃的菜系、能接受的配送费，这些数据以后做外卖能救命。至于拉新——”他指了指石梓洋怀里的宣传单，“你俩昨天发传单时，有说清‘捐两毛钱’是用户扫码后平台出，还是协会出吗？”
周文翰耳尖泛红：“没……没仔细讲。”
“学生最讨厌被道德绑架。”沈杰抽出张白纸唰唰写起来，“改成‘扫码领五元无门槛券，拼多多额外为山区孩子捐两毛’。你俩等下把这个话术背熟，再去二教门口——”他抬头时目光灼灼，“十点半有高数课下课，那时候人最多。”
石梓洋已经掏出手机记备忘录，周文翰却还盯着桌上的五百块。
沈杰忽然笑了：“你上周是不是在bbS发过帖子，问‘北校经管院的林小棠爱吃什么’？”
周文翰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怎么知道？”
“我帮景明修电脑时看过。”沈杰把钱塞进他帆布袋侧袋，“林小棠每天中午去三食堂买糖醋排骨，她室友说她最近在攒钱给奶奶买药。你要是用活动经费请她当‘拉新体验官’，既能帮她凑药费，又能让女生们觉得这活动靠谱——”他拍了拍周文翰肩膀，“公益和人情不冲突，对吧？”
周文翰的手指慢慢蜷进帆布袋带子里，再抬头时眼里有了光：“我下午就去三食堂蹲点！”
“记得穿马甲。”沈杰目送两人跑出门，转身要收拾桌面，忽然听见走廊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沈大老板，躲在宿舍数钱呢？”
姜雅琴抱着本书倚在门框上，浅蓝衬衫扎进牛仔短裤，发尾沾着点细碎的银杏叶。
她鼻尖沁着薄汗，却笑得像偷到鱼的猫：“青志协的人刚走？我在楼梯口听见你们说拼多多。”
“这是我‘兄弟’。”沈杰对赵俊帅抬了抬下巴，后者正对着电脑屏幕狂按键盘，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姜雅琴却直接走进来，从沈杰桌上顺走根棒冰，包装纸窸窣作响：“早上在图书馆看见你论坛帖子，二教大厅的免单活动，算我一个。”
“你不是最烦凑热闹？”沈杰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沾着蓝墨水——是抄笔记时蹭的。
姜雅琴咬开棒冰纸，舌尖快速舔了下融化的甜水：“我烦的是没脑子的热闹。”她忽然把棒冰举到沈杰面前，“要尝吗？草莓味的。”
沈杰正要接，余光瞥见她藏在身后的手——袖口沾着点白色碎屑，是校门外王奶奶卖的芝麻糖。
他突然伸手捏住她手腕：“先交代，是不是又去王奶奶那儿赊账了？上回说请我吃，结果自己全啃了。”
姜雅琴手腕一缩，棒冰“啪”地掉在他脚边。
她弯腰去捡，发顶的银杏叶落进沈杰领口，痒得他缩了下脖子。
等她直起腰，耳尖已经红得像棒冰包装纸：“谁……谁赊账了？王奶奶说我帮她搬米，这月糖随便吃。”
“行啊，搬运工同学。”沈杰弯腰捡起棒冰，包装纸上还沾着地板的灰，他却直接塞进自己嘴里，“正好，陪我去芙蓉街。”
“去那儿干嘛？”姜雅琴盯着他沾着草莓渍的嘴角，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
“买芝麻糖。”沈杰扯了扯她的书包带，“王奶奶说新到了批云南红糖，你不是说要给你妈熬姜茶？”
姜雅琴的眼睛倏地亮起来，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把桌上的志愿者证书吹得翻了页。
沈杰弯腰去捡，听见她在门口喊：“打车还是坐公交？我要吃那家的梅花糕，要加双份豆沙！”
他望着她蹦跳着跑下楼梯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此刻，自己正捧着玫瑰在伍芷清宿舍楼下傻等。
而现在，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周文翰发来的消息：“调查表模板做好了，下午三点二教大厅见。”
阳光透过走廊窗户，在姜雅琴发梢镀了层金边。
沈杰摸出钱包，里面躺着张皱巴巴的公交卡——前世他总嫌打车贵，这一世，该对值得的人好点了。
他关上门，听见楼下传来姜雅琴的叫声：“沈杰！你走快点！我要饿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