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雯的手机屏幕在掌心亮了又暗，李诗韵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胳膊里。
两个女生站在肯德基玻璃门前，晚风掀起她们的裙摆，把那句\"沈杰和姜雅琴...\"的尾音撕成碎片。
直到薯条炸锅的\"滋啦\"声盖过收银机的轻响，张雅雯才拽着李诗韵往门外走，鞋跟在瓷砖上敲出急促的点。
沈杰的喉结动了动，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他盯着姜雅琴手边那杯奶茶，杯壁上的水珠正顺着她指缝往下滑，像极了刚才她指尖扫过自己手背时的温度。\"她们...\"他刚开口，姜雅琴已经把笔记收进帆布包，发梢扫过他围裙带子——那根他刚才手忙脚乱系歪的带子。
\"你耳朵红得像虾球。\"姜雅琴突然笑出声，指腹轻轻碰了碰他发烫的耳尖。
沈杰的手\"啪\"地按在柜台上，可乐杯里的冰块撞出清脆的响。
他这才发现，刚才装可乐时洒在台面上的液体，不知何时被姜雅琴用纸巾擦得干干净净，连盐粒都一颗颗捡进了垃圾桶。
\"要下班了？\"姜雅琴低头看表，发绳不知何时松了，几缕碎发垂在锁骨处。
沈杰的目光刚扫过那截雪白的脖颈，就见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我嘴角...有奶油？\"
他这才注意到，姜雅琴左边嘴角沾着点浅黄的芝士酱，在暖黄灯光下像颗小琥珀。
沈杰的手指抖了抖，从口袋里摸出张干净的纸巾，却在要碰到她脸时顿住。\"我...\"他喉结滚动，\"我帮你擦？\"
\"不然呢？\"姜雅琴歪头，发梢扫过他手背。
沈杰的呼吸骤然一滞，纸巾刚碰到她皮肤，就听见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
转头望去，新来的前台小妹正捂着嘴，眼睛亮晶晶地往这边看——刚才他系歪的围裙带子不知何时散了，此刻正松松垮垮垂在腰际。
等沈杰手忙脚乱系好围裙，姜雅琴已经买好单站在门口。
她抱着帆布包冲他晃了晃手机：\"陈景明说护城河的晚樱开了。\"晚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一截裹着纱布的小腿——上周她为了帮沈杰送资料被自行车撞了，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
沈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姜雅琴愣了愣，却把包递过去：\"帮我拿？\"他指尖触到帆布包带的瞬间，突然想起张雅雯离开时手机屏幕的闪光。
那束光像根刺扎在他心上——前世他被伍芷清耍得团团转时，也是这样被人看笑话的。
\"走吗？\"姜雅琴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和他的影子在地上交叠。
沈杰喉结动了动，伸手扶住她没受伤的胳膊：\"慢点儿。\"
同一时间，两公里外的帝豪KtV包厢里，张雅雯的指甲正一下下叩着茶几。
李诗韵窝在沙发角落剥橘子，橘瓣在掌心堆成小金山。
伍芷清抱着麦克风唱《小酒窝》，尾音甜得能拧出蜜来；李毅风斜倚在沙发上，眼睛黏在她后颈不肯挪开。
\"清姐，\"张雅雯突然开口，\"你说姜雅琴最近和谁走得近？\"
伍芷清的歌声顿了顿。
她把麦克风往李毅风怀里一塞，端起果汁喝了口：\"能有谁？
沈杰呗。\"她涂着浅粉甲油的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锁屏是她和沈杰去年校运会的合照，\"他上周还在我这儿借笔记呢，说是要追姜雅琴。\"
李诗韵的橘子\"啪\"地掉在茶几上。
张雅雯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就不...在意？\"
伍芷清笑出声，发梢扫过李毅风递来的酒杯：\"在意什么？
姜雅琴是什么人？
省状元预备役，贸大金融系提前看中的苗子。
沈杰？\"她勾了勾嘴角，\"连我都看不上他，姜雅琴能正眼瞧他？\"
李毅风的手在沙发上蜷成拳。
他灌了口啤酒，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清清，我上周送你的项链...\"
\"李少，\"伍芷清把酒杯重重放在他掌心，\"我都说了，我现在只专心高考。\"她起身去洗手间，经过张雅雯身边时顿了顿：\"你们刚才说什么？
沈杰和姜雅琴？\"
张雅雯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望着伍芷清转身的背影，想起肯德基里姜雅琴帮沈杰擦台面的模样——那哪是普通同学，分明是...
\"去护城河看晚樱啊！\"李诗韵突然拔高声音，\"我听陈景明说开得可好了！\"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应和，张雅雯看着伍芷清雀跃的背影，又想起沈杰扶着姜雅琴的胳膊，后颈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护城河的晚风裹着樱花香扑过来时，沈杰正盯着姜雅琴缠着纱布的小腿发愣。\"在看什么？\"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樱花瓣。
沈杰的耳尖\"腾\"地红了：\"腿...好点了吗？\"
姜雅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又抬头看他：\"那天你背我去校医室，是不是怕被人看见？\"
沈杰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想起前世此刻，自己正蹲在伍芷清宿舍楼下等她，手里还捧着她随口说想吃的糖炒栗子；想起刚才肯德基前台小妹偷笑的眼神，想起张雅雯手机屏幕的闪光。\"没有...\"他声音发哑，\"我就是...\"
\"奶奶，你看那小情侣多好！\"
脆生生的童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沈杰转头，只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拽着老奶奶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扶着姐姐，像爸爸扶妈妈！\"
老奶奶笑得满脸褶子：\"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她冲沈杰和姜雅琴招招手，\"小伙子，帮奶奶拍张照呗？\"
沈杰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姜雅琴在旁边笑得肩膀直颤。
等拍完照抬头，正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睛。\"所以？\"她歪头，\"那天背我，到底是不是背着人？\"
沈杰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却听见姜雅琴轻声说：\"其实我知道，你妈妈最近在医院陪你爸爸。\"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那天你跑着来帮我修电脑，鞋都没穿好。\"
晚风掀起樱花，落了姜雅琴一头。
沈杰望着她发间的花瓣，突然想起今早母亲翻出《宏观经济学》笔记时的念叨：\"这姑娘手真巧，笔记写得比教科书还清楚。\"他喉咙发紧，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八点查高考分，别睡太晚。\"
姜雅琴凑过来看，发香混着樱花香钻进他鼻腔：\"要考贸大？\"
沈杰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笑了。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母亲的消息还在闪：\"儿子，妈相信你。\"
护城河的晚樱还在落。
远处传来模糊的嬉闹声，像是有人正往这边走。
沈杰扶着姜雅琴的胳膊，突然觉得今晚的风，比任何时候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