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结核中期,得化疗。”
张珂低下了头,他怎么也没想到,顾裴司竟然是迄今为止,除了他之外,最关心自己父亲的人。
“医院地址给我。”
……
“面要坨了。“顾裴司回来时,袖口沾着几点葱末。
他把新煎的荷包蛋夹进桑菀碗里,金黄油边在清汤里漾开涟漪,“下周我去二院找陈主任。“
桑菀低头喝汤时,听见他手机在桌面震个不停。
余光里,锁屏界面不断弹出“感染科“的来电提醒。
顾裴司修长手指划过挂断键,却把桑菀冰凉的指尖攥进掌心。
玻璃窗外飘起细雨,水珠顺着霓虹灯牌滴落成串。
张珂端来姜撞奶时,顾裴司正用纸巾擦拭桑菀嘴角的汤渍。
瓷勺碰着碗沿叮咚作响,蒸笼腾起的白雾模糊了诊断单上狰狞的字迹。
“路上喝点吧!”
桑菀结果并向他点了点头:“谢谢!”
顾裴司开车回家的路上一言未发,像是在思考什么。
桑菀张了张嘴,那句“张叔目前情况怎么样”的话刚到嘴边还未出口,顾裴司很恰巧接上:“对外界,张叔是我母亲的挚友,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和我父亲一起追过我母亲。”
她缓缓扭头定定地看着他,期待着下文。
“他是我外公的学生,和我母亲大学相识,相处了4年,关系一直很要好,两人在即将毕业的时候确定了恋爱关系,可当我母亲把事情告诉我外公时,从小到大第一次受到了反对,因为他认为我父亲是母亲最合适的结婚对象,没有之一。”
他没有果断解释这点,她也明白,他们这种家族,最看重门当户对。
也许,她即便真的是桑菀,和他的结局也不会是圆满的。
感受到她情绪变低落,他主送握住她的手。
“我的事向来由我自己决定。”
桑菀摇摇头:“一切顺其自然吧!我们都不要为难彼此。我想听你继续讲。”
顾裴司压下胸口的酸涩,继续了前面的话题:“为了拆散我母亲和张叔,外公故意卡着张叔的毕业论文,威胁他如果不离开我母亲,就无法顺利毕业,而张叔比较倔强,硬是要选择我母亲,最后还是我母亲看不下去了,才主动跟他提出了分手。”
“分手后,他多次去找母亲都被拒之门外,直到数月后,打听到我母亲与父亲的订婚宴的场地,他在那里大闹了一场,被人打的站不起来,我母亲虽然心痛,但无能为力,只能对他说狠话,逼他彻底放下。”
“这一闹,让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加上我外公和附近的联合打压教书,后面找工作都很困难,幸好是有一门厨艺在身,就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店,生意不算火爆,但有一些老顾客经常光临,倒也饿不死。”
“据我了解,张叔的家里人因为他找不到工作这件事,跟他大闹了很多次,最后他都跟父母断绝关系了,带着其儿在外生活。前几年,张叔的妻子意外离世,就只剩下他和张珂相依为命。”
桑菀明白了,为什么从第一次开始就能发现张珂对顾裴司的眼神里面有不少的敌意。
“那你母亲恨你父亲吗?”
一声叹息先传来,然后是沉默。
下一秒,手机的铃声在静谧的空间里炸开。
“是你的。”
瞧着顾裴司没有要接听的意思,桑菀出声提醒。
“你来接,按免提。”
一道声线软糯,却又不显得黏腻,清透而干净的女声响起:“裴司,你的外套落在我这儿了。”
桑菀视线移至窗外,右手反手捂着嘴巴,手肘撑在车门上,一副不愿扯上关系的样子。
顾裴司有些慌,二话不说就拒绝:“不要了,丢了吧。”
“可里面有张…”
他立刻打断:“你在哪儿?”
桑菀摸摸在心里补了句:多亏了你,我和你这个联姻对象更早见面了呢!而且,你身上的秘密似乎还不止一个……
望江阁内,精致的餐具和美食摆放得井井有条,华丽的吊灯和柔和的灯光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
这里的夜晚的布置比白天还要耀眼。
顾裴司牵着桑菀的手来到顶层的 VIp包厢,两侧站着两名保镖,门是开着的。
他们看到顾裴司来了,俯首尊称:“顾少好!”
“去把我外套拿出来。”
环佩叮当间,兰馨飘然,一抹倩影早已倏然而至。
但见她身着粉衫粉裙,仿佛春日枝头的桃花一般明媚娇俏,艳丽动人。
孟时乐是气质型的美女,五官量感小,双眼皮窄窄的,算不上惊艳,但是皮肤白,骨架小,面部平整度很高,眉宇间有一种特有的松弛感。
而且她给人的感觉是性格很好,温婉类型的,特别能理解别人,即便是男生和她相处也不会太拘束。
“你好,我是孟时乐。”
她主动伸手,言行间都是典雅的气质。
这怎么看都不像那男人口中说的表里不一啊?
“你好。”
桑菀友好回应,发现她的手似乎比平常人要更冰凉一些,明明这会儿室内温度还是蛮高的。
像是觉察到了她的疑惑,孟时乐主动解释:“我身体弱一些,从小就比较容易生病。”
与桑菀的单纯截然相反,顾裴司幽深的狭眸紧盯着孟时乐,缓缓皱起眉字,眸色变得幽暗危险。
“衣服呢?”
孟时乐无视他的话,主动向桑菀发去邀请:“要不要进来坐坐?我恰好有个好酒来请你们品尝。”
神使鬼差地,她点了点头。
包厢门被推开时,檀香混着潮湿的蔷薇气息扑面而来。
孟时乐拢着羊绒披肩站在酒柜前,指尖在玻璃瓶身划出细长的水痕。
“外套在沙发扶手上,“她冲着桑菀笑,发尾卷着月光落进锁骨,“但莞莞姐能不能陪我坐会儿?“
水晶杯叮地撞在托盘边缘,1987年的玛歌在暖光里泛出琥珀色,“这瓶酒存了三十年,终于等到对的人。“
顾裴司伸手要接外套,桑菀却已经坐到雕花高脚凳上,他眸底掠过一丝危险的暗光。
酒液滑进杯底的声音让他太阳穴一跳,孟时乐正用拇指抵着桑菀的杯口:“先闻闻果香?“
“她酒量不好,“他站在两人之间,冷声对孟时乐说,指节分明的手掩住杯口,又向桑菀温声劝导,“今天早点回家休息吧?“
桑菀疑惑地抬头,孟时乐腕间的珍珠链子垂到桌沿:“顾少的占有欲好强啊,平常莞莞姐也没有娱乐活动吗?”
她抿了口酒,脖颈仰成脆弱的弧度,“这酒是八七年份的,真巧,叔叔阿姨也是那年结婚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