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将两枚齿轮紧紧攥在掌心,齿轮边缘的齿纹硌得他掌心发疼,却比不上胸口翻涌的酸胀。母亲临终前的话如钟鸣般在脑海中回荡,他抬眼望向巷口拐角,只见林悦正与一辆黑色轿车中的男人对峙,车身阴影里浮动的气息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你总在杀人前擦手套,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林悦的声音冷得能结霜,指尖紧扣在腰间枪套上。车内男人低笑一声,手套在方向盘上擦出刺耳的沙沙声:“悦悦,你跟了老周十年,就为了护着这个逆子?他父亲把你扔进组织当诱饵时,可没手软。”
陈峰躲在墙后,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认得这声音——是父亲当年的副手张权,那个在父亲“意外死亡”后人间蒸发的人。此刻张权的话像把钝刀,剖开他记忆里的裂痕:原来林悦潜伏十年,竟与父亲当年的布局有关?
密道外的晨光里,陈峰摸出芯片,上面的倒计时正跳向00:29:59。银戒内侧的刻字突然清晰如昨:“蓝丝带女孩,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想起父亲棺木里那枚缺失的齿轮,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齿轮时,指尖划过他掌心的颤抖——原来所有线索,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埋下。
旧钟表店的钟声突然响起,清晨七点却敲了十二下。陈峰浑身一震,钟声里竟混着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像某种跨越时空的应答。他低头看向掌心,两枚齿轮正在晨光中微微发烫,齿纹间卡着半片褪色的蓝丝带碎屑。
“小心!”林悦的惊叫打断思绪。黑色轿车突然急冲而来,车灯在陈峰瞳孔里拉出刺眼的光轨。千钧一发之际,他拽着林悦滚进巷口排水沟,车身擦着他鞋尖掠过,后视镜几乎刮破他袖口。
“追!”林悦抹掉膝盖的泥污,拔腿冲向路边的摩托车。陈峰翻身爬起,齿轮在口袋里撞出脆响:“他要去工厂!父亲当年藏证据的地方!”两人跨上摩托时,陈峰瞥见张权的车尾闪过一道蓝光——正是父亲实验室里那枚标记着“03”的核心齿轮。
废弃工厂的铁门虚掩着,铁锈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陈峰刚踏过门槛,头顶的白炽灯突然爆闪,照亮了厂房中央堆积如山的齿轮零件——每一枚都刻着与他掌心相同的齿纹。
“欢迎来到齿轮坟场,陈少爷。”张权从阴影里走出,手套终于摘下,掌纹间嵌着深浅不一的齿轮划痕,“你父亲用二十年凿门,却不知道这扇门后,全是他亲手埋下的尸骨。”他抬手,身后涌出二十余个黑衣人,脚步声惊起梁上尘埃。
林悦突然拽住陈峰手腕,压低声音:“芯片倒计时归零前,必须找到总控台。”她眼尾余光扫过厂房角落的老式钟表,指针正以逆时针转动——那是父亲当年设置的安全信号。
战斗在齿轮碰撞声中爆发。陈峰挥拳砸向黑衣人时,掌心齿轮突然发烫,竟能精准卡住对方关节缝隙。他余光瞥见张权正摸向腰间的枪套,而林悦已被三人围攻,膝盖重重磕在齿轮堆上。
“林姐!”陈峰踢飞面前敌人,忽然听见张权的冷笑:“你以为老周真的死了?他的棺木里——”话未说完,厂房灯光突然全灭,倒计时芯片的红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00:05:00。
“跟紧我!”林悦的手突然扣住陈峰手腕,带他撞向记忆中的安全通道。黑暗里传来金属摩擦声,陈峰指尖触到墙面凸起的齿轮纹路——是父亲当年留下的逃生密码。他迅速转动齿轮,铁门在倒计时跳向00:03:00时轰然开启。
通道尽头是间密室,墙上挂满泛黄的文件:父亲的实验记录、张权的交易清单,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悦抱着个戴蓝丝带的小女孩,背景是二十年前的钟表店。
“那女孩……”陈峰喉间发紧。林悦指尖划过照片:“是你妹妹小雨,当年你父亲把她藏在孤儿院,却被张权安插了眼线——”话未说完,密室顶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张权的脸从通风口探出,手套上沾着新鲜血迹。
“该结束了。”张权的枪口对准陈峰,却在扣动扳机瞬间,被一道蓝光击飞。陈峰惊觉掌心齿轮不知何时脱手,正悬浮在半空——不,是被人握住了。
“哥哥?”
带着哭腔的呼唤从身后传来。陈峰转身,看见穿蓝裙的女孩正握着他的齿轮,丝带边缘渗着血——那是刚才齿轮飞射时划破的。她后颈的淡青色刺青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正是父亲实验室的齿轮标志。
“小雨?”陈峰颤抖着伸手,女孩却突然将齿轮塞进他掌心,指向墙上的老式挂钟:“爸爸说,第十三次钟声前……”话未说完,厂房外突然传来警笛声,混着齿轮碎裂的脆响。
林悦猛地扯下墙上的总控芯片:“倒计时停了!但张权的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陈峰正盯着女孩手中的蓝丝带,那边缘的针脚里,露出半张带血的纸条。
纸条上是父亲的字迹,墨迹新鲜得能蹭脏指尖:“钟楼第十三次鸣响前,毁掉所有齿轮——包括你母亲棺木里的那枚。”陈峰浑身血液仿佛冻住:母亲的棺木里,明明只有空齿轮盒!
“不对劲。”林悦突然按住他肩膀,视线落在密室角落的保险柜上,“当年老周的葬礼,我亲眼看见他棺木里有齿轮转动的光——”她话未说完,保险柜突然发出轻响,门缓缓打开,里面躺着枚布满划痕的银戒,与陈峰手中那枚严丝合缝。
巷口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旧钟表店方向,十二声钟鸣后诡异地多出半声嗡鸣。陈峰看着掌心两枚拼合的戒指,齿轮纹路间突然渗出细如发丝的金光,像极了母亲临终前说的“阴影里的光”。
女孩突然指着窗外:“有人!”铁栅栏外,戴灰围巾的身影正转身,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齿轮的冷光。陈峰认出那是父亲实验室的工牌挂饰,而对方转身时,露出的半张脸——竟与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芯片不知何时重新开始倒计时,00:59:59的红光映在三人震惊的脸上。林悦突然抓住陈峰手腕:“当年法医报告说老周的尸体少了三根手指——但刚才张权的手套下,手指是全的。”
齿轮在掌心发烫,陈峰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别信穿手套的人……”他抬头望向密室墙上的齿轮分布图,突然发现所有齿轮的齿纹,竟拼成了一句话:“你父亲,在钟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