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离答应了。
人家小满都给自己搓过那么多回,不还人家一回说不过去。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只是怎么感觉…搓回去才更加非礼呢?
算了,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卿离抛开多余的思虑,转身回到药铺。
马上就到十点的营业时间,提前几分钟开门,希望今天街上太平一些,至少让营收突破两位数…
“砰——”
一声枪响,从不远处的巷口传出。
卿离的血压疑似上升了一度,他莫名觉得那发子弹是冲着自己来的。
丸辣(指今天的营业额)。
没想到三分钟后,两伙、合计七八个人,剑拔弩张地出现在百草兔的门口。
其中一伙还是老熟人,蔡乾和他的狗腿子们。
想必另一伙就是新鬣狗的人了。
蔡乾刚刚恢复部分行动力的右手,此时正捂着左肩,汩汩地冒着鲜血。
得,又中弹了。
他对面的是几个脏辫男,最中间的那个攥着右手,大拇指刚刚被削掉了,同样血流不止。
百草兔的各位:“……”
火并没带医疗兵,加上方圆2.5公里之内只有这一家药铺,刚打完就不约而同地来治伤。
枪击和断肢都不是经得起拖的伤。
“你们…谁先挂号?”许坤讪讪地问道,他是真怕这两拨人在店门口开「Round 2」。
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先!”*2 连抢答也高度同步。
卿离叹了口气,“罢了,一起吧。蔡狗爷的伤不算严重,徒儿你先帮他止血消毒,这位…怎么称呼?”
断指脏辫男上下打量着少年气拉满的「妙手回春卿医生」,目光存疑又无可奈何,“老子卢西恩。”
他边上的脏辫小弟咋咋唬唬,“赶紧的!给我卢哥把手指接上。干得漂亮重重有赏,干砸了连你这小药铺一块儿砸了!”
卿离瞄了一眼断指哥的右手,心想这蔡狗爷小刀玩得还挺厉害,沿着一号掌骨、大多角骨和小多角骨之间的缝隙给它切了,很是丝滑。
俗话说就是沿着虎口(合谷穴)切的,拇收肌和大鱼际肌被切断。
“能做,但不便宜。打底一万,你们有钱吗?”卿离可不想给这些流氓团伙赊账。
“什么?抢钱呢!”脏辫小弟火气上来,大哥也不要了,往前一步就要拎起这小子的衣领,“让你做是看得起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的店…”
“不愿意的话请离开本店。医者仁心劝一句,断指要在6小时内再植才有望恢复,至于手术费,医院至少翻倍。”
僵持了不到十秒。
“够了阿杰,回去拿钱!”卢西恩闷吼一声,“请医生为我再植断指。”
卿离让人把血淋淋的断指放在垫了无菌白布的不锈钢盘子上(垃圾场捡回来的餐盘)。
理论上断肢需要做冷藏、防水和密封保管,但他不需要。
接着来到蔡乾面前,吩咐许坤给卢西恩清创。
“蔡狗爷,你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这回是左侧胸小肌和三角肌前束之间,怪对称的。”不是重伤,卿离轻笑着摇摇头。
阮雪已经把上回没用完的麻沸散准备好,没想到是给同一个人用。
对了,等会儿还要给他的死对头用。
“老地方、老规矩,你的手术费一千块,蔡狗爷有的吧?”卿离不想被新狗的人觉得厚此薄彼。
“嗯!”蔡乾闷哼一声,忍着痛从衣兜内摸出钱包,也不打开,直接扔桌上,“大夫,我不方便,还请…您自己拿。”
卿离往柜台后的女孩使个眼色。
阮小满很乐意代劳,哒哒哒小跑过来,正要翻钱包。
“等等!”对面的卢西恩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卿医生是吧,你别给他治,我就给你三千,如何?”
药铺内陷入诡异的一时沉默。
半晌,卿离摇摇头,“恕我难以答应。来我这里治伤治病的人,我们一视同仁。这位卢狗爷,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你特么给脸不要脸是吧?”又一个脏辫小弟冒头,“你知不知道这条街上,得罪我们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够了!”*2 蔡乾和卢西恩几乎异口同声。
“咳…进门前没看门牌吗?卿医生是柳夫人的贵人,穴兔的面子我们不能不给。”卢西恩瞪了小弟一眼,“就按大夫的规矩来。”
脏辫小弟口服心不服,“知道了大哥。”
由于先挂号付费的是蔡乾,所以先给他治枪伤合情合理。等另一边的一万块送上门的时候,这边已经取出来子弹了。
上药和包扎交给徒弟许坤。
接下来就是卢西恩的断指再植手术。
这项手术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先固定好骨骼和关节,然后各种缝合:肌腱、血管、神经、皮肤。
纯纯的微米级手艺。
卿离不靠显微镜就做这种精度的「针线活」,早就脱离医学常识十万八千里了。
两小时后。
“手术完成。”卿离假装擦汗,“手术顺利,但要做好术后恢复。严格消毒,不能在过热或过冷、过干或过湿的地方,肢体要抬高,每天早晚都要来我这里检查一次。”
就贫民窟的生活环境,他能不感染不坏死,恢复到七成的水平就要谢天谢地了。
卿离不是不能让卢西恩完全恢复,但他一个开药铺的,如果展现出过高的外科手术技巧,手术当天就能被心怀鬼胎的人盯上。
或许现在已经被盯上了也说不定,他扫一圈药铺内的一群「鬣狗」,一个个的眼神都不单纯。
同样目光炯炯的还有阮小满。
她打记事起就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入账的,光是两笔手术费就是一万一千块,还有两边各自的药费。
阮雪忐忑不安地收钱,记账,一副「塞翁得马焉知非祸」的表情。
伤势较轻的蔡乾一伙人先走一步,约定次日午后来换药和复诊,避免再在百草兔碰上新鬣狗的人。
又过了两小时,观察无恙的卢西恩一众也起身告辞。
只是某个刻意留在最后出门的脏辫小弟,在踏出药铺的时候低声威胁,“有些钱,有命挣、没命花。”
顺便眼露欲色地瞥了阮家姐妹一眼。
- - - -
【可以公开但没什么卵用的情报】
现实中外科手术远比文学作品中描述得复杂,且高度强调手术指征、禁忌证,好孩子切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