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流裹着电流的嗡鸣在视网膜上炸开时,我后槽牙咬得发酸。
系统界面的倒计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00:58:27,00:58:26,每一秒都像拿细针往神经上扎。
“悦悦,连接路径扫描结果。”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淡蓝色的数据流在我瞳孔里拉出星轨。
我猛地按住太阳穴,眼前浮现出由代码构成的蛛网图,无数银线正往一个标着“影子计划-07”的节点汇聚。
“这不像是普通的远程操作。”我扯着脖子对沈墨喊,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更像有人直接接入了核心服务器!”
沈墨的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碎镜片,他弯腰时后颈的碎发扫过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接口——那是游戏公司为内部人员特制的神经接驳口。
“零组织的高级黑客。”他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他们要的不是副本数据,是孤影战队的核心记忆模块。”
我猛地抬头。
三个月前在极寒雪山副本,周清羽为救沈墨被冰蜥撕断的治愈链;半年前废弃工厂里,沈墨为替队友挡下激光炮烧穿的战术背心;还有上个月暴雨夜,我们围在篝火边分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时,周清羽眼睛里跳动的星火——这些画面突然在眼前闪回。
“系统!启动预判功能追踪信号源!”我咬着舌尖输入指令,系统界面瞬间被血红色警告覆盖,“检测到高权限反追踪,是否继续?”“继续!”我吼得嗓子发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三秒后,一行乱码突然在界面中央炸开,又重组为“核心记忆模块-孤影战队2024-2025任务日志”。
“他们在偷我们的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周清羽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她的治愈术光团裹着暖香覆在我后颈,冰凉的触感瞬间压下窜到头顶的血气。
“需要怎么做?”她轻声问,发梢扫过我耳垂。
“伪造数据流!”我抓过沈墨丢过来的战术平板,手指在屏幕上飞点,“用副本里Npc的战斗录像做伪装,把他们要的记忆模块藏进‘幻境奇谭’初始新手村的垃圾数据里——沈墨,你负责断节点!”
沈墨的手指已经按上颈侧的接口,淡蓝色的电流顺着他的血管窜上眼眶,那是他黑入内网时的标志。
“倒数二十秒,我能切断东二区到西五区的节点。”他说,“但只能拖三分钟。”
“够了。”我深吸一口气,将伪造好的数据流顺着系统漏洞灌进传输通道。
屏幕上的“传输进度”果然顿了顿,从37%跳到38%又退回35%。
可就在这时,系统界面突然迸出刺目的红光,“检测到异常攻击模式,请立即防御!”
“操!”我骂了句脏话,手忙脚乱地翻出之前在“赛博迷城”副本偷学的防护代码。
周清羽的治愈光团突然化作细网,替我挡住了第一波数据冲击。
“是针对系统漏洞的定向攻击。”我咬着唇把代码植入终端,屏幕上的乱码被强行压成整齐的矩阵,“勉强……稳住了?”
话音未落,系统界面突然闪烁起来,像老式电视机接收不良。
一行荧光绿的小字从下往上滚:“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是否激活临时权限升级?”
“升!”我想都没想点下确认。
下一秒,眼前的世界突然被镀上一层半透明的金色网格,每个移动的Npc头顶都浮现出红色感叹号,在他们心口、膝窝、后颈的位置,用金线标出了指甲盖大小的区域。
“怪物弱点标记?”我眼睛亮得发烫,“系统你早该放这个大招!”
“悦悦!”周清羽突然拽我往旁边一扑。
我后背撞上冰凉的服务器机柜,就听见“砰”的一声,刚才站的位置炸开一片数据火花——三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Npc正端着能量枪冲进控制室,他们的瞳孔泛着冷白的光,是被影子计划改造过的“数据清道夫”。
“左边那个!膝窝!”我扯着嗓子喊,手指在空气里虚点。
沈墨的战术刀几乎同时飞出去,刀光擦过Npc膝盖侧面的金线,那家伙的腿当场折成诡异的角度,能量枪砸在地上冒起青烟。
“右边的后颈!”我又指向另一个,周清羽的治愈术突然变了形态,凝成尖刺扎进那处弱点,Npc的脑袋瞬间像被捏碎的灯泡,数据碎片簌簌往下掉。
最后一个Npc显然意识到了不对,转身就要跑。
我急得扑过去,却被沈墨捞着后领拽回来。
他的战术枪已经上膛,枪口稳稳对准Npc心口的金线:“这是你教我的。”
“砰——”
Npc的身体在数据风暴里散成星尘。
我扶着机柜喘气,额头的汗把刘海黏成一撮。
系统倒计时跳到00:55:12,比之前慢了整整三分钟。
可还没等我松口气,系统界面再次发出刺耳鸣叫。
“检测到管理员强制登录,所有权限即将失效!”红色警告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我盯着逐渐变灰的操作栏,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茶水间听到的八卦——游戏公司高层最近在查“影子计划”的内鬼,难道……
“权限失效还有十秒。”沈墨的声音里没有慌乱,他扯下战术外套搭在我肩上,“我这里能保终端三十秒。”
“不够。”周清羽突然握住我的手,她的掌心有常年握治愈权杖留下的薄茧,“但我们还有彼此。”
我盯着屏幕上紊乱的代码流,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沈墨时,他站在副本入口,战术刀上还滴着怪物的血,却弯腰替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新手装备;想起周清羽在我被毒雾侵蚀时,用治愈术裹着热可可味的光团,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想起我们三个挤在小旅馆里,对着电脑分析怪物弱点,沈墨煮的泡面永远咸得发苦。
“最后一次反击。”我把沈墨的外套系在腰间,周清羽的治愈光团在我手心发烫,“系统,把所有剩余情绪值都给我——孤影战队的,我的,全部!”
系统界面闪过刺目的白光。
当我再睁眼时,整个控制室的代码都在我眼底流动,像看得见的风。
我举起周清羽的治愈光团,对准传输通道的最深处——那里有团黑色的阴影,正裹着我们的记忆模块缓缓外渗。
“覆盖。”我轻声说。
数据流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屏幕上的代码流开始疯狂翻转,原本整齐的矩阵变成漩涡,服务器机柜发出“咔咔”的响声,连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
我死死攥住键盘,指节发白。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沈墨朝我伸出手,周清羽的治愈光团在我们之间炸开暖黄的花。
而屏幕中央,那行“传输中”的字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控制室内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我额角抵着发烫的键盘,盯着代码流动的轨迹——它们不再是无序的漩涡,而是隐隐显出某种规律的纹路。
这让我想起沈墨电脑里那些未完成的游戏设计图,那些被他揉皱又展开的纸页上,总画着类似的螺旋。
“悦悦!”沈墨的声音被震动的轰鸣撕碎,“抓紧——”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代码的纹路移动,在键盘上按下一串连自己都没看清的字符。
下一秒,整个空间的震动突然拔高了一个声调,像是什么东西正从更深的地方被唤醒。
而屏幕上的代码流,终于开始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