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玉整个人愣住。
只见程锦睿再次贴近了苏明玉身侧。
“大理寺的那位，确实是孙千，不是孙万。”
苏明玉惊讶的抬头：“你不是说你分辨不出来？”
程锦睿轻咳了一声，尴尬道：“那时我与你不熟，也不想继续参与此事。”
“其实孙千和孙万两人一个工匠，一个习武，手上的茧子都差不多。
但孙千疯癫以后，他们故意将他的手纹都抹掉，靠这个已经很难分辨出谁是谁了。”
苏明玉诧异道：“怎么知道手纹是故意被他们抹掉的？
或许是他发疯时，喜欢到处乱摸呢？”
程锦睿扭过头与她四目相对：“可孙千分明没有疯。”
“什么？”苏明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有什么证据？”
“孙千有一个十分细小的习惯，他在紧张时，眼睛会不自觉的眨动十分频繁。
那日在大殿上，孙千第一次面圣，虽然他表现的已经没有什么破绽了。
可他在准备袭击陛下时，眼睛剧烈的眨动，我看得十分清楚。”
苏明玉思索半晌，突然想到：“可是就算他是孙千，你又是如何知道他没有疯？”
程锦睿看着她道：“一个疯子，怎么会紧张？”
苏明玉心里恍然大悟，但仍然不太敢相信：“你就这么确定？”
“也不止因为这一件事。”程锦睿说道，“我与他共事多年，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的人。
你与魏宗安在争辩时，他一直在偷偷观察你们的神色，只是在场没有人关注他，他的动作也十分隐晦。
可是当他发现我在观察他时，明显的避开了我的眼神。
我也是在那时才确定，他没有真的痴傻。
想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宁愿装疯卖傻也不敢发声。
毕竟共事一场，我也没想拆穿他。
可如果你的消息为真，无论如何，我也应该保住他的性命，也算是救我自己一命。”
苏明玉忐忑道：“你有几分的把握？”
“不知道。”程锦睿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可以让我进大理寺一趟。
但是我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因为一旦我们开始行动，魏宗安那边肯定会有所察觉。
你必须赶在大理寺提审之前，想办法让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提审孙千。
这个人，至少是可以压制住魏宗安和大理寺的人。”
苏明玉满面愁云：“所以说如果我求到了那个重要之人的提审，你却没能劝动孙千，还是白搭？”
程锦睿看了她一眼，眼中全是自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会失败。”
苏明玉咽了咽口水，这便是他本来的面目吗？
自信张扬，运筹帷幄。
她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下定了决心。
“那我可就把所有身家性命，都押在程大人得身上了。”
程锦睿顿了顿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程某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
这是程某好奇，大人要去请谁？”
苏明玉回应了一个同样自信的笑容：“你觉得长公主怎么样？”
程锦睿愣了许久，满脸惊骇：“你也不至于……”
“你不觉得长公主正合适吗？
长公主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虽然大夏规定公主不能干政。
可长公主向来叛逆，遇到有意思的事，也总喜欢插上一脚，搞一个‘垂帘听政’。
她可以不参与审问，但是她往那一坐，谁不卖几分面子？
最重要的是，她和我一样，最讨厌的人就是魏宗安。
如果能让魏宗安倒霉，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想办法促成。”
程锦睿张大了嘴：“你了解长公主的脾性吗，你去招惹她？
成功了倒也罢了，若是失败了，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苏明玉仰起头，同样自信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会失败。”
程锦睿突然放松的微微一笑：“好吧，那我们就分头行动。”
苏明玉点点头。
大事已定，苏明玉也松了一口气。
她轻松的指着桌上的雪梨羹，突然问道：“程大人想来一点吗？”
程锦睿也看到了那碗汤，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
这位苏大人，如今哪里看着都好，就是有些娘里娘气，竟喜欢喝些女人家爱喝的甜饮。
他起身对苏明玉行了一礼：“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苏大人下次再有事，可以直接派人去工部寻我。
我家中……还是不太希望我过多参与朝堂之事。”
“我明白。”苏明玉说道，“今日你能来，想必也是受到了重重阻力。
但我从第一次见程大人，便知道你绝不是甘于平庸的人。看来苏某赌对了。”
程锦睿抱拳道：“人生难得一知己，若是此事平息，我定要与大人痛饮三杯。”
“那是必须的。”苏明玉说道。
程锦睿打开房门，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对苏明玉叮嘱道：“若是可以，此事还需尽快，大理寺那边……”
苏明玉被突然灌进来的风冷的一个激灵，急忙挥手道：“程大人放心，我大理寺有人照应，定能护孙千安全。”
程锦睿点点头：“好，告辞。”
可走了两步他又回来：“还有……”
苏明玉没好气道：“程大人你要是有事没说完，能不能把门关上进来慢慢讲？
你踢了我的火盆还要大开我的房门，是想冻死我吗？”
程锦睿的手僵了僵，急忙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如此怕冷。”
苏明玉无语的看着他。
“苏大人若是胃寒，我倒是认识一位大夫可以调理。
我表妹苏晴，幼时就有这种寒症，家里人送去崆峒山学武多年也没有好转。
后来还是来到我家，好生调理了一段时间就慢慢好了。
你若是需要，我可以替你将大夫请来。”
苏明玉叹了口气，猛地挥了挥手：“谢程大人好意，我觉得我还能扛，只要你能把门关上！！”
程锦睿立刻像摸了火门一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我！马上走，马上关门。”
说完，他马上将门关好，捂着脸小跑着出了小院，临走时还不忘将院门也替苏明玉关好。
苏明玉一边发抖一边暗自道：“他是不是缺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