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八，京市mdt总部，黄昏。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林星野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梳理外婆银白的发丝。
三天了，外婆的呼吸比在云城时平稳了些，但手臂上的紫斑仍在蔓延，像某种不详的纹路，一点点侵蚀生命。
手机震动，周教授的名字跳出来。
\"星野，抱歉...\"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疲惫，还带着一丝歉意。
\"埃博拉变异株的研究到了最关键阶段，上头不肯放人。\"
林星野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刚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你先照顾好你外婆，等明天我返程…\"
挂断电话，林星野望向窗外。
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一如那天在云城看到的晚霞。
她想起临行前主治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对方嘱咐的事情…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明明已经是mdt的一员了，但面对外婆的病自己却毫无办法。
\"该吃饭了。\"
厉瀛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进了病房，身着深灰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冷硬，却依旧挺拔如松。
林星野摇头婉拒。
\"你们去吧，我守着外婆。\"
\"你已经三天没好好吃东西。\"
他不由分说地抽走她手里的棉签，眉毛微蹙沉声开口。
\"云姨知道你这样会心疼。\"
最终她还是被厉瀛舟半哄半强迫地带去了医院附近的餐厅。
外公坐在靠窗位置，面前的热茶一口未动，目光落在窗外川流不息的车灯上。
饭吃得沉默，林星野机械地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
\"我先回去。\"
包厢里的灯光柔和，但气氛却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星野走后，餐桌上只剩下厉瀛舟和外公两人。
服务员刚撤走餐盘，上了两杯热茶，茶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重。
外公盯着茶杯，目光有些涣散，仿佛透过那氤氲的热气看到了什么。
半晌，他忽然淡淡的开口。
\"什么时候开始的？\"
厉瀛舟抬眸眼神平静，但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很久之前。\"
外公没有追问\"很久\"是多久，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季家那小子确实不靠谱。\"
厉瀛舟没接话，但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外公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开口嘱咐他道：\"但希望你日后能好好保护她。\"
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头，重重砸进厉瀛舟心里。
他看向外公，发现老人的眼神已经不再锐利，只剩下疲惫和担忧。
\"我会的。\"
他沉声回答，语气不容置疑。
外公苦笑了一下，目光落在窗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若是你云姨走了…那小野背后就只有你一人了。\"
厉瀛舟的呼吸一滞。
同为男人他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外婆如果撑不过去，外公也不会独活。
\"我会想办法救云姨。\"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一脸的严肃开口。
\"您别想这些。\"
外公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厉瀛舟。
随后站起身去了窗边，厉瀛舟接过，外公又递来打火机。
他低头点燃，深吸一口，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两个男人就这样沉默地抽完了一支烟。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煽情的承诺，所有的情绪都藏在这短暂的沉默里。
烟燃尽时，外公叹了口气转身拍了拍厉瀛舟的肩膀。
\"走吧，回去看看她们。\"
厉瀛舟点头，跟在他身后。
走出餐厅时，夜风微凉。
外公抬头看了看夜空，忽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厉瀛舟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外公，发现老人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促狭。
\"等她愿意的时候。\"他回答。
外公哼笑一声，没再说话，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而此时的病房里，林星野正握着外婆的手，轻声说着什么。
窗外，京市的灯火璀璨如星，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大年初十这天。
会议室里弥漫着咖啡的苦涩。
林星野坐在长桌末端，面前摊开的病历像一座小山。
三天没合眼的疲惫让她眼前发花，但耳边专家们的争论仍清晰刺耳…
\"手术成功率不足20%，一旦失败会加速线粒体崩溃！\"
\"可药物只能延缓，SY-709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损伤肝脏！\"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蛇形手镯，心里在对比两个方案的利弊。
\"林医生？\"
周教授敲了敲桌面，所有人安静下来。
祁羽望着对面的女孩儿，金丝眼镜后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竟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两个方案。\"
周教授推来两份文件，将二者的利弊先一步说出来，然后静静的等待她的抉择。
\"一是赵主任提出的神经线粒体移植术，风险极高但若成功可根治。二是继续SY-709联合保守治疗，等前沿组回来。\"
见她面露难色，周教授深知她的为难，叹了口气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拍。
\"散会吧，林医生，明天告知我们决定。\"
人群陆续离开，祁羽却停在门口。
他回头看了眼独自站在窗边的林星野，白大褂下的肩膀单薄得像随时会折断。
三年前祁淼成为植物人时，他也曾这样站在IcU窗前。
如果当年他进了前沿医疗组...现在会不会帮到她。
…
住院部顶楼，傍晚。
厉瀛舟推开病房门时，林星野正趴在外婆床边浅眠。
窗外晚霞将她的白发染成橘红，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是倒计时。
\"有消息。\"
他轻抚林星野发顶，递过平板电脑，轻声道：\"池家。\"
屏幕上是份加密档案：
【池衿棠，42岁，池家长女】
【诊断：进行性线粒体脑肌病（变异型）】
【主治医师：温如琢（mdt特聘，前沿医疗组前成员）】
\"江慕白查到，温如琢改良了SY-709。\"
厉瀛舟点开最后一份扫描件，一字一句的开口。
\"池衿棠本该五年前死亡，现在却能因为药物维持平常人的模样。\"
林星野猛地抬头，眼底燃起久违的光。
\"他在哪？\"
\"池家老宅。\"
话落，林星野皱起了眉，一般豪门的私家医生是不会放人给别人看病的。
而且之前她就听苏景辰说过，京市三大家族之首的池家很少跟外有交际，很多宴会都没有池家人的身影。
然而下一秒，厉瀛舟调出一张邀请函 ，烫金字体出现在眼前。
【诚邀莅临池清凝小姐成人典礼】
【2月27日·池氏庄园】
\"我需要进去。\"
林星野攥紧病床栏杆。
厉瀛舟按住她颤抖的手，他从军装内袋取出天鹅绒首饰盒。
\"已经安排好了，作为我的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