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灼华敲了杏花的脑袋,“别胡说八道,陈鹤德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每次遇见,陈鹤德都出现得很巧妙,每次都卡在许灼华心里烦闷的时候。
许灼华对陈鹤德,唯一的关系就是,实践者和见证者。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许灼华撑开伞,周围慢慢变得冷了一些,她抬手摸了摸手臂。
皮鞋踩着积水,缓缓走来,最后停在许灼华的面前。
许灼华抬起伞面,看到程牧昀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
程牧昀似乎刚刚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俊朗的眉轻轻皱着,嘴巴抿成一条线,但却挡不住他的英俊。
许灼华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小鹿一样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程牧昀,水汽弥漫,一滴泪悄然落下。
程牧昀的心底一软,抱住她瘦小的身体,温柔地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许灼华认为一定是天气的缘故,加上自己等了这么久,才会变得难过。
然后眼泪更加汹涌。
她有很多话想跟程牧昀说。
早在她看到他的第一张照片的时候,她就确信,程牧昀是个好人。
正史抹黑他,她就去看野史。
野史抹黑他,她就不相信历史。
相处至今,许灼华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程牧昀是个好人!
她因为顾忌历史才不相信他,所以这些日子一直都误会了程牧昀。
“对不起。”许灼华哭着说道。
程牧昀受宠若惊,“啊?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相信你,对不起……对不起……”
男儿放开怀里的人,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别哭别哭,怎么了?”
许灼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程牧昀越是温柔,她就越愧疚,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落下。
因为她一直哭,一句话也不说,程牧昀心慌了,看向杏花。
“你家小姐遇到什么事情了?”
杏花也是一头雾水,“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见到少帅就哭了。”
怀里的人太委屈了,程牧昀更加心疼。
他以为许灼华看到了他跟梁绍尊。
解释道:“我跟梁绍尊在一起,是有其他的事情,虽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绝对不是在做坏事。”
许灼华擦干眼泪,“我知道,我相信你。”
程牧昀的眼睛瞬间亮了,“你终于相信我了。”
许灼华用力地点头,“嗯,我以后也相信你。”
程牧昀抱住许灼华,高兴地说:“太好了!灼华,我太高兴了!”
男人的肩膀很宽,许灼华两只手才能抱住,她觉得程牧昀的怀抱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你现在接受我了吗?”程牧昀的眼中流露出欣喜。
许灼华却摇摇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并不代表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就算程牧昀证实了自己是个好人,但他妻子的下场,还是劝退了许灼华。
程牧昀抿了抿嘴唇,“没关系,只要你相信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就行。”
“走吧,我送你回家。”
程牧昀把许灼华送回小院子,很绅士,没有进去,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许灼华走进院子,抬头看向被雨水打湿的木棉花,娇艳欲滴,红得耀眼。
杏花收了伞,问道:“小姐,程少帅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我们住在这里不是为了躲他吗?”
微风起,木棉花动,观者心动。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没有逃离。”
杏花不知道什么意思,问道:“小姐,我们要搬家吗?”
许灼华看着木棉花摇动花瓣,“不搬,我喜欢这棵树,我想看他长成参天大树。”
保护好他,不被烈火烧死。
之后三个多月,风平浪静。
许灼华每天去震旦读书,偶尔碰上萧梧新,两人探讨一下观点。
林舒文的鞭子剪了,理了一个精神奕奕的短发,不过每天都是愁容满面,越来越像历史书上的样子了。
杏花照例每天去百乐门教女团舞,两人的积蓄越攒越多,有空时会去裁缝店里挑新衣服,杏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自信明媚又张扬。
程牧昀每隔三五天来一趟,或是吃吃饭,或是听听戏,每次分别前,都会询问,无一例外,许灼华从不点头。
还有,许灼华的文章也登报发表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这个时代,表面的风平浪静,往往代表着暗潮涌动。
百乐门里的东瀛人越来越多,留着一小撮丹仁胡,身材矮小,低头偷瞄台上的舞女,十分之猥琐,让许灼华感到恶心。
许灼华不喜欢这些人,她走到楼上霍老板单独留给她的雅间,安静等着杏花。
杏花最近跟胡茉莉走得很近,经常会单独教胡茉莉,二人有发展成好朋友的趋势。
许灼华觉得需要提醒一下杏花,免得杏花跟胡茉莉学坏了,沾染上鸦片。
外面忽然一阵躁乱,有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调戏声。
“不要,爷,我卖艺不卖身。”
生硬的口气,“你的……皇军看得上你,大大的荣幸。”
许灼华无语,东瀛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混蛋。
她悄悄开了一点门缝儿。
那个舞女她很眼熟,好像是之前被许灼华指认私藏鸦片的那个。
舞女看到有人开门,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东瀛人也追了过来。
两人摔在门上,把许灼华推倒在地上。
“八嘎!”
东瀛人咒骂舞女,撑着醉酒的身体站起来,看到许灼华后明显一愣,然后嘴角露出轻浮的笑意。
“好漂亮!”
许灼华扶着腰站起来,看到东瀛人猥琐的笑,更加烦躁。
“滚出去!”
东瀛人不退反进,“吆西吆西,烈女子,我喜欢。”
然后说了一堆许灼华听不懂的话。
伸出手臂走向许灼华。
被东瀛人拉住手腕,许灼华恶心得要吐了,拼命挣扎,抬脚就踢。
东瀛人精虫上脑,把许灼华推到桌子前,张嘴就要亲。
许灼华羞愤非常,抬起膝盖,踢在东瀛人的双腿之间。
东瀛人立刻弹开,蹲坐在地上,捂着伤处惨叫。
然后他的手伸向腰间的皮甲上,手枪掏出来一半。
许灼华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下一秒,一个花瓶砸在东瀛人的脑门上,砰的一下,白瓷片碎了一地。
东瀛人倒在地上,叫声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