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拍两瞪眼，这婚“结”了！
时间，仿佛在顾沉舟那冰冷的注视下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麦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手心里的汗几乎要把掌纹都泡开了。她强撑着没有移开目光，尽管对方那深邃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苏麦子快要撑不住，以为这“冷面阎王”会毫不留情地让她“滚”的时候，顾沉舟终于动了。
他那紧抿的薄唇，缓缓开启，吐出的话语却像淬了冰碴子，又冷又硬，砸得人心头发颤：
“想跟我走？”
他没有直接回答认不认亲，反而抛出一个问句，目光沉沉地锁定苏麦子。
苏麦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松口了？ ！她赶紧点头，像小鸡啄米，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想！做梦都想！”
只要能离开那个家，别说跟他走，就是跟他上刀山下火海……咳咳，这个还是算了，保命要紧。
顾沉舟看着她那小狗一样急切点头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无奈？或许还有点被她那句“做梦都想”给气笑的成分，虽然他脸上依旧是万年冰封。
他没再看苏麦子，转向旁边已经石化了的公社主任，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硬：“王主任，麻烦你个事。”
王主任打了个激灵，赶忙应道：“顾、顾营长您说！”
顾沉舟下巴朝苏麦子和还在抹眼泪的赵春花方向微不可察地抬了抬：“她们，苏家庄的。这个丫头，苏麦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布命令般的口吻说道：
“我跟她，有婚约。现在，我来履行。”
石破天惊！
这句话一出，效果不亚于在平静的公社大院里扔下了一颗炸弹！
“嗡”的一声，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啥？婚约？顾营长跟这丫头有婚约？”
“真的假的？从来没听说过啊！”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怪不得这丫头敢那么说话，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各种猜测、质疑、震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赵春花更是直接傻眼了，捂着嘴，眼里先是狂喜，随即又是巨大的茫然和不敢置信。真、真成了？ ！老天爷开眼了？ ！
苏麦子也懵了。
订婚？履行？
他居然……承认了？ ！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霸气侧漏？ ！
大哥，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我只是想让你拉我一把，没想着一步到位直接“官宣”啊！
她看着顾沉舟那张冷峻的侧脸，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位哥们儿的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这操作，太骚了！
但……管他呢！结果是好的就行！
苏麦子立刻压下心头的震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虽然腿肚子还在发软）。
顾沉舟无视周围的喧嚣，继续对王主任说道：“麻烦王主任帮忙开个证明，我需要带她去县里办理相关手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军人特有的不容拒绝的威严。
王主任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但顾沉舟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是军婚，他哪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欸！好！好！顾营长放心，我这就去办！这就去！”
说着，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往办公室跑。军地联姻，尤其还是顾营长这样的人物，这可是大事！
顾沉舟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还处在巨大震惊中的苏麦子母女。他看着苏麦子那张又是震惊又是窃喜（？）的小脸，眼神微沉，声音冷得掉渣：
“苏麦子。”
“到！”苏麦子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喊了个“到”，喊完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该死！被他这气场带跑偏了！
顾沉舟显然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只是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像是刻在她脑子里：
“第一，别指望我会对你怎么样。这场婚姻对我而言，只是履行一个承诺，或者说，解决一个麻烦。”
“第二，跟我走，就得守我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做的不做，尤其是，”他眼神倏地变得锐利，“不准再给我耍今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和花样！”
“第三，”他看了一眼旁边抖得像筛糠的赵春花，“你家里那些事，我不管。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谁要是再敢打你的主意……”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冰冷寒意，足以让任何人不寒而栗。
苏麦子听着这霸道的“顾氏三条”，心里一边疯狂吐槽“我去！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简直是卖身契啊！”，一边又因为那句“你是我的人”和最后那未尽的威胁，心头莫名地一颤。
虽然这家伙冷得像冰块，说话毒得像砒霜，但……好像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护短这一点，看起来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点头：“好，我答应你。”
大丈夫（小女子？）能屈能伸！先抱住这根粗大腿再说！至于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以后慢慢来！
“妈，”她转向赵春花，眼圈微红，“你先回去吧。告诉他们，我跟顾营长走了。”
赵春花看着女儿，又看看旁边气场强大的顾沉舟，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哽咽的叮嘱：“麦子……好好的……”
顾沉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证和几块钱，塞到赵春花手里，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给她买点吃的，补补身子。”
赵春花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眼泪掉得更凶了。
很快，王主任小跑着拿来了证明。
顾沉舟接过证明，看都没看，直接对苏麦子命令道：“跟上。”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稳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苏麦子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母亲，又看了一眼顾沉舟那挺拔冷峻的背影，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阳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朝着公社大院外走去。留下身后一片窃窃私语和震惊的目光。
苏麦子跟在顾沉舟身后，感觉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云端。
这……就算“结”了？
一拍两瞪眼，没有鲜花，没有祝福，只有冰冷的条件和一个充满未知的未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老天爷，我这是从一个狼窝，跳进了……阎王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