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新砌的灶台腾起滚滚热气,孙二娘捏褶的指尖突然一顿。竹制蒸笼缝隙渗出的并非肉香,而是若有若无的硫磺味——这是湘西巫蛊炼制火药的独特气息。她不动声色地掀开笼屉,雪白的包子底下压着半张烧焦的密信,边缘残留的虎头火漆印正在剥落。
\"当家的,洛阳醉仙楼来信。\"小四裹着纱布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怀里揣着的竹筒却烫得惊人,\"瘸子掌柜说,边疆出现的虎头旗上,绣着和人皮面具相同的云纹。\"话音未落,官道上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二十余匹健马踏碎晨雾,马背上的骑士皆着玄色劲装,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菱形光斑。
孙二娘将密信塞进灶膛,火苗瞬间窜起三丈高。领头骑士摘下面罩,赫然是曾在皇宫密道交手的唐门长老。对方袖中滑出三支透骨钉,钉尾缠着的红绸上绣着半朵枯萎的蔷薇:\"交出虎符残片,饶你全尸。\"话音未落,包子铺的瓦当突然坠落,露出隐藏的暗弩——这是瘸子掌柜临走前改装的墨家机关,淬毒的弩箭破空声中,血腥味在晨雾里弥漫开来。
混战中,孙二娘瞥见骑士们的靴底烙着西域商队的骆驼印记。她猛然想起,血祭傀儡手中的黑曜石长刀,正是产自于阗国的贡品。\"原来你们和番邦勾结!\"她甩出浸过尸毒解药的布条缠住伤口,刀刃却在触及唐门长老衣袖时被一层软甲弹开。对方狞笑一声,撒出的不再是毒粉,而是数以百计的噬心蛊,蛊虫所过之处,青砖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红衣女子骑着白马踏血而来,蔷薇项链在她颈间绽放出妖异的红光。笛声与蛊虫的嘶鸣碰撞,形成刺耳的音波,唐门骑士们纷纷捂住耳朵,口鼻涌出黑血。\"这些蛊虫的母虫在我手中。\"她冷笑着举起玉瓶,瓶中蜷缩的巨型蛊虫泛着金属光泽,正是湘西巫蛊中失传已久的\"千机母\"。
孙二娘趁机跃上屋顶,瓦片下藏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用李家村祠堂九宫格机关改造的火药桶。当她将火把掷向引线的瞬间,整个包子铺化为火海。爆炸的气浪中,她看到唐门长老怀中掉出半块虎符——那上面的符文,竟与边疆传来的虎头旗图案完全吻合。
残垣断壁间,红衣女子捡起虎符碎片,指尖抚过上面的西域纹路:\"二娘,你可知为何虎符能调动百万大军?\"她突然扯开衣领,心口处的疤痕泛着诡异的蓝光,\"每块虎符都需要用皇室血脉和番邦秘术共同祭炼,而现在......\"她的声音被远处的号角声打断,北方天际扬起遮天蔽日的沙尘,虎头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次的旗帜上,绣着的不再是半朵蔷薇,而是完整的血色蔷薇图腾。
京城方向传来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声。当信使滚鞍落马时,怀里的密函已被鲜血浸透:\"孙女侠,边疆十万铁骑异动,领头的将军......\"信使吐出最后半句话气绝身亡,孙二娘展开密函,上面用血写着\"持完整虎符,自称皇室正统\"。她的目光扫过密函边缘的朱砂印——那是千面修罗惯用的易容颜料。
红衣女子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蔷薇花瓣:\"恐怕有人用我的血脉,重铸了完整的虎符。\"她从怀中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书生将军的半块玉佩,\"当年父亲留下的线索,或许能解开虎符之谜。\"玉佩夹层中藏着的绢布展开,露出一幅西域星象图,图中标注的位置,竟是于阗国的千年古墓。
三日后,西域荒漠。孙二娘戴着人皮面具混在商队中,腰间的柳叶刀却在靠近古墓时莫名发烫。古墓入口的石碑上,刻着与包子铺地窖相同的八卦图,只是每个卦象中都嵌着具干尸,干尸手中紧握着的,是刻有虎头标记的青铜钥匙。当她将从唐门长老处夺来的虎符碎片嵌入石碑时,整个沙漠开始震动,古墓轰然开启,里面传来的不是阴森的风声,而是万千铁骑的嘶鸣。
甬道深处,烛火明明灭灭。孙二娘握着柳叶刀步步深入,墙壁上的壁画讲述着惊人的真相:三百年前开国皇帝与西域圣女联姻,用双方血脉铸成虎符,却在虎符完成后将圣女一族灭门。而壁画的最后一幅,画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女子,手中握着完整的虎符,脚下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女子的面容......竟与孙二娘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真相的尽头。\"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千面修罗戴着完整的人皮面具走出,身后跟着的,是全身披着黑曜石铠甲的血祭傀儡——他们胸口的虎符碎片正在融合,而为首的傀儡,赫然穿着禁军大元帅的服饰。千面修罗抚掌大笑,声音在古墓中回荡:\"孙二娘,你以为自己是破局者?其实从始至终,你都是开启最终杀局的钥匙!\"
与此同时,边疆的虎头旗已逼近玉门关。守城士兵惊恐地发现,那些铁骑的战马眼中燃烧着幽蓝鬼火,马背上的骑士胸口都烙着十字坡包子铺的印记。而十字坡的废墟上,野蔷薇突然全部枯萎,花根处渗出黑色的汁液,在地面汇成三个字:\"血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