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电话干什么?我告诉你,既然来了,作为女儿,你也好好体验体验照顾咱爸的滋味!我这段时间,嘴磨破了,鞋也跑烂了!要不是催的急,你会回来?我看屈扬是故意看着你,不想让你回来吧!”
“大姐,拜托,你不要用你的狭隘去揣测屈扬,他是担心我,回家的时候,没有见到我,这才打电话多说了一会儿,他还说,要过来看咱爸呢!”
陶芳摆出一副苦瓜脸,阴沉的脸色,让他的表情看着更加恐怖。
她埋怨着:“咱爸妈对屈扬意见那么大,他来,不是给老的添堵吗?你是揣着糊涂装明白,咱妈可不是一次说了,是屈扬拐走了你!我看,他还是别来了!免得惹事生非!”
“大姐,是谁给我打电话,说咱爸病了,正是需要屈扬表现的时候?现在,他来看咱爸,你还有意见?你咋这么善变啊!”
陶芳白了陶染一眼:“你呀!就是上学上成了书呆子,我说这话就是因为你,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让你听的!你回来照顾咱爸,他也没有再来的必要,免得多此一举!”
陶染看着陶芳这浓眉大眼,曾经,这目光中充满了对她的关爱和点滴。
她不会忘记,陶芳从事小学教学工作时,那时她上初一,两层的初中教学楼,坐落在后院。
小学教室的规模与布局,则是平房,正与舞台不远的玉皇庙遥遥相对。
一到每月初一、十五,来玉皇庙里烧香、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
陶染参加了学校在春季时举办的那场书香阅读大型演讲活动,她写完演讲稿,让陶芳把关,陶芳欣然应允,抽出业余时间,为她改稿的情形。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修改符号,她把陶芳改过的稿子,重新誊写了一遍之后,熟能生巧,脱稿进行朗诵。
在陶染的精心准备下,在等待的倒计时中,陶染终于迎来了比赛的正式现场。
那一天,她如出水芙蓉,清秀的眉,丹红的唇,还有那胭脂红的小脸蛋,即使素颜出镜,也有不染世间尘俗之美!
最值得一提的是,她那件玫红色打底,装饰着整齐划一,并有白色蝴蝶结图案的上衣, 米色的竖线条纹裤,将腿型显示的修长。
虽然是陶芳穿过比较小的衣服,但是穿在外表出众的陶染身上,依然光鲜亮眼。
早读还有半个小时,在快要结束时,口哨一一响,全体师生各就各位,她在师生注视的目光中,镇定自若走向观众台。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话音刚落,陶染面向师生,深深鞠了个躬,以示尊敬和礼貌。
她刚要直起腰,就觉得不对劲,体内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裤子后面的屁股上,湿成了一片红。
陶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姨妈在遇到活动时,突然造访,好似河水一样澎湃。
这莫名的尴尬,让陶染想要逃避,她想要趁其不意下场,又怕躲闪不及,惹得嘲笑声连连。
正在陶染手足无措之际,陶芳远远站在人群背后,看到了陶染浑身上下很不自在。
看到陶染面色囧的通红,她似乎猜出了什么。
这时迟,那时快,陶芳给报幕的主持人特意交代,让陶染在演讲结束,谢幕鞠躬时,让主持人赶紧救场,幕布落下,好让陶染从舞台后方退场。
她连忙拿出自己的备用裤子,让陶染在后台试衣间换上。
看着陶染不再尴尬,信步登上舞台,领奖时的快乐,陶芳笑了。
她不会忘记,上早读,下晚自习时,陶芳一路护送陶染,和她上下学时的难忘时光。
日月星转,斗转星移,这一陪就是三年。
她不会忘记,炎炎夏热,成熟的油菜花褪去金黄外衣,黄绿色的细长外壳隆重登场的繁忙景象。
陶芳带着陶染在地里拿着镰刀收割油菜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甜味道,令人心旌神摇。
承载着圆球饱满果实的油菜花,沉甸甸的,无法用太多诗情画意来描摹它的美丽!
夏日的热风吹过,焦灼滚烫的空气里,还带着丰收在望的喜悦。
陶芳弯着腰,拿起镰刀在前面割,陶染学着陶芳的模样,猫着身,用镰刀感受着大自然的特殊馈赠!
她深情地注视着这片广袤的大地,感受到了一个个新生的生命在跃动。
这是生命的赞歌!这象征着蓬勃的希望。
榨好的金黄菜籽油自带香气,营养丰富,口感也是极好的!
陶染沉浸其中,对着油菜触景生情,她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抬眼看着戴着草帽,毛巾搭在脖子上的陶芳,与太阳赛跑。
她割完的菜籽整整齐齐,一头朝向,堆在地上,堆成一堆,与自己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陶染不甘落后,她拿起镰刀,就要快马加鞭。
动作笨拙加上心里着急,锋利的镰刀,没有把油菜籽的根部割掉,而是生生割下了左手食指上的一块肉,鲜血顺着手掌流下,她疼的哎呦了一下。
陶染不想让陶芳知道,她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就要涂到受伤的手上。
陶芳听到动静,朝着陶染喊道:“三妹,把土放下,这土里有微生物。”
陶芳拿起毛巾,稍微用了点力,直接按在陶染的伤口上,直到出血为止。
那一刻,陶芳告诉她,用毛巾止血是最方便、快捷的处理方法。
那一刻,她知道了,一句发自真诚的关心,如春风洋溢;一个轻微的动作,是爱、是感动!
后来,她慢慢长大,陶染考到了重点高中,每周住校,回家的日子,见到陶芳的次数越来越少。
只是,心中对陶芳的这份惦念、感恩,像烙红的熨贴,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现在,再次看到陶芳,陶染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曾经心与心相连的距离,犹如被千山万水阻挡。
她想要跨越,却把她推到了距离上的鸿沟!
是时光变了?还是环境让人变了?
陶染注视着陶芳,顷刻间,只需一眼,就变得如此陌生!
陶芳不再是她!
陶染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疼痛,她想说,可又说不出来!
她做了个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思绪。
“大姐,我都给屈扬说过了!你现在说多此一举!我哥说,你也说,你们厉害!什么都是你们说的算,咱爸现在有手有脚,总不能因为你是老大,就可以替我做选择,你让我回来,我回来了?屈扬来看咱爸,有什么不可?”
陶芳一听陶染在顶撞自己,她不悦的口吻说:“你哥不过是给你开个玩笑,他也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咋就那么敏感?“
陶染鼻子一酸,泪水哗哗往下流。
“大姐,那是玩笑吗?我哥没上过学,你说他没文化,我都能理解!可是,玩笑岂能是随便开的?人是相互尊重的!没有谁比谁高高在上,或者高人一等!”
“你们吵什么呢?吵吵吵,就知道吵!”一个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