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部长欲言又止,这让屈扬不由得乐极生悲起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担忧起来。
“衡部长,只是什么?我不明白!”
衡部长勉为其难,考官们依据陶染在村官面试考试中,综合方面的表现,给她打出这样好的成绩,确实在他意料之中。
听到屈扬话里的担心,衡部长这才说出了实情。
“屈扬,你先不要激动,成绩刚公布出去,我们就收到了要取消外地户口的大学生,参加村官考试的通知。”
屈扬面色如灰,他还是不敢相信。
他一脸惊骇:“取消外地户口?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屈扬,县领导在会上一再强调,要吸收我们当地的优秀人才,加入村官队伍,赋能乡村振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陶染顿觉晴天霹雳,好消息夹杂着一个坏消息,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还没有走出来,又闻讯噩耗。
若是限制了户口,她就不能成为村官,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屈扬也为衡部长突然告诉他的这个通知,惊讶地愣在了那里。
过了半天,他才缓过来劲。
“衡部长,为了引进优秀人才,不分地域招录优秀大学毕业生,您也是亲口对我说过的,如今,因为一个通知,咋就说变就变了呢?这岂不是儿戏?陶染没有进入笔试也就算了,可她突破重围,在面试成绩中取得第一名!别说,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连我也接受不了,您这样的解释!”
“屈扬,我理解你此刻的感受,可是,事情总是在变化的,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没法改变,你只能接受!你给陶染解释一下!”
“衡部长,这太突然了!您让我怎么给陶染解释?我说不出口!”
“屈扬,我也很惋惜,为了这件事,你都不知道,我在会上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但无济于事啊!本来,我是看着陶染也算是个人才,又是你女朋友,想着让她去村里锻炼锻炼,没想到通知就下来了!政策面前人人平等,总不能对陶染搞特殊,再影响到大局的稳定吧!这对别人也不公平!”
“衡部长,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但是,之前,村官考试的通知已经发出去了,如果当时,陶染不符合参加考试的条件,她也不会去报名,你知道,她为了这场考试,她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快要搭进去了!笔试考完,她准备面试,身体都快跨了!这消息太突然了,我不能说,我怕说出来,她一时接受不了!”
衡部长听到屈扬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陶染,若在平时,屈扬哪敢在自己面前,有这强硬的说话语气?
“屈扬,我知道你是为陶染打抱不平,你心里不好受,我也可以理解!你换个角度想想,对于那些垫背当炮灰的,自己实力不行,还看的很开,不在乎考试成绩的考生来说,陶染已经很幸运了!”
“衡部长,你不觉得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脚吗?这分明就是托词!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给陶染穿小鞋?她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得罪谁?”
“屈扬,你这思维太发散了!没有的事!她参与了笔试、面试,这不就是很好的体验吗?你要知道,人来世上,不在于结果,最重要的事参与的过程,你也是村官,应该站在大局角度考虑!说句不好听的话,因为陶染户口的事,别人再举报了她,岂不是连累了你?你在县里、乡里、村里又是领导的红人,孰轻孰重,你总要考虑考虑吧?”
衡部长为屈扬分析着利弊,可在屈扬的心里,好像他是为撇清自己,否认当初,衡部长给他说过的话。
他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做如何打算?
衡部长在电话里,和屈扬说的话,陶染听的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是屈扬工作上得罪了衡部长?还是在村官面试候考点,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给她使绊子。
人言可畏,她欲哭无泪,她再一次感受到笑里藏刀的背后,是精心算计!
都说,转角处总会有惊喜。
她还没有好好感受到惊喜,就听到这个背道而驰的结果。
她明白了一句话,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都说,痛苦的背后,是幸运做成的礼物!
如果不曾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如此深的绝望!
陶染好不容易飞到了彩云之巅,还没有感受到云卷云舒的美好,又被反身一击,无情地坠入到了井底。
她心如刀绞,回想自己的来到屈庄村,和屈扬经历的争吵,工作上的屡次碰壁,屈帆离开,成了加剧屈扬父母对陶染的导火索。
她问天问地问自己,身心俱疲的痛楚,窒息的她快要无法呼吸。
如果说去神鸟集团,被办公室主任拒绝,让她与应聘的工作擦肩而过,而现在,她拼尽了努力之后,却因为户口问题,与村官的工作,再次擦肩而过,她忍不住扼腕叹息!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连老天都不想让她留在这里?
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推动着自己!
该经历的都要经历!
陶染跌跌撞撞,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告诉她,她想要冲出去。
村官的事再次夭折,她想到和屈扬摇摇欲坠的未来,突然觉得自己像无根的野草,风吹到哪里就漂泊到哪里?
屈扬知道户口的事,已成定局,就算是衡部长也做不到力挽狂澜,他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失望之际挂了电话。
看到屈扬左右为难,她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愤怒,摔门而去,只想找个有风的地方,说说心事。
陶染消失的背影,让屈扬感到心疼。
他知道,这次村官考试因为户口一事,彻底伤了陶染的心。
看到面试成绩第一时,他感受到了陶染脸上写满了喜悦;听到衡部长打来的消息,他清楚地感知到,她身上发生的微乎其微的落寞和忧伤。
她高兴,屈扬跟着高兴;她难过,屈扬也跟着难过。
风吼叫着,亦如陶染的心情,满满的破碎感,吹乱了她的头发。
陶染和风奔跑,她跑的很快,不在乎周围人看她怪异的眼光,心中只有一个目的,远离是非之地,远离人群,有多远就跑多远。
她在前面跑,周围的几只呼朋引伴的狗伙伴,听到陶染的动静,发出阵阵狂吠。
是同情?是警惕?狗的世界,人无法猜疑!
几只胆肥的,也跟在陶染身后,象征性的跑了几步。
几只体力不支的,累的伸着舌头,呆在原地不动。
陶染穿过一条条巷口,终于,她跑的气喘吁吁,在屈庄村的岸边停了下来。
风吹皱了河面,也风干了回忆。
周围的树木,在冬日里光秃秃的,可还是倔强地把瘦骨嶙峋笔直的躯干,展示给人看。
屈扬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陶染孤身一人站在岸边,他的小心脏吓得快要跳了出来。
他害怕陶染冲动之际,头脑一热,不考虑后果,再做出什么傻事,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陶染的身后。
趁着陶染注视着河面上的帆船,他出其不意,来了一个英雄抱,让陶染脱离了危险之地。
陶染扭头一看是屈扬,粉拳声声,如鼓点落在了屈扬身上。
屈扬心疼着陶染的心疼,他知道,此刻,一个怀抱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他忍受着蚀骨般的疼痛,任由陶染发着怒火。
“宝宝,如果你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或者说出来,哪怕骂骂我也行,别不吭声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你若是做了傻事,你让我以后,怎么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