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旺下班走到门口,还没进屋,就看到三个女人一台戏,好端端的场面,弄得鸡飞狗跳,他脸色变得铁青。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暴跳如雷的吆喝着:“蔡桂香,刚到家就听到你这大嗓门,大白天的是吆喝啥?饭做好了?我这上了一天班回来了,你就不会让我清静点?”
蔡桂香才不怕陶德旺,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懒得看上一眼,指着陶染就破口大骂。
“陶德旺,你光说我干啥?都是这死丫头捣的鬼,这陶染就是欠收拾,你看她把陶红气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她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骂啊!冤孽啊!我咋生了这么一个祸害?”
“够了,别在那里鬼哭狼嚎了!都是自己闺女,少说几句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陶染后妈呢!说这话,也不嫌外人笑话!你还是当妈的人?脑子灌粪了?”陶德旺厉声呵斥着。
陶德旺平时不就喜欢孩子,尤其是在得知老三又是一个丫头骗子的时候,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一生,命里无子的宿命。
就算是亲戚朋友家的调皮捣蛋孩子来到家里,打着闹着玩,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他的无名火也会隐隐发作。
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就想吼上两声。
直到有了自己的孙女,陶德旺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女儿的存在,才知道陶染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瞥向楚楚可怜的陶染,再也无法隐忍,闷雷一样的声音对蔡桂香说道:“那也犯不着动手打人吧!下手这么重,谁干的?”
陶染无辜地眼神看着陶德旺,就像遇到了施以援手的救星,她只希望习惯保持沉默的父亲能为自己做主,她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慢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陶红心里有三分惧怕陶德旺,看到父亲在维护着陶染,她虚情假意地笑道:“爸,刚才只是一场误会,陶染不知好歹,我这个做姐的不过是想教育她,让她知道做人的道理,免得以后出了社会不长记性,你可别因为这个死丫头,影响了你和我妈之间的感情,再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值得了!”
蔡桂香听到陶红这么一说,语气也软了下来。
她递了一个违和的笑意,掩饰着对陶染的不满。
“就是啊!德旺,陶红说的有道理,这陶染生来就是一个天孤星转世,要不是想着这是你的骨肉,我生下来一手就把她掐死,那陶红家的女婿——海英俊不都是被她克死的?”
陶染无辜的眼神看着蔡桂香,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再也不可收拾地流了下来。
她求助似的目光瞥向了陶德旺。
“爸,我不是天孤星,我妈给我戴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是何用意?我姐夫的死,是在骑摩托车的路上,飙车速度太快,当场死亡,这事大家都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如今,还反倒赖在我头上?我哪里不知好歹了,只因为我说了几句客观公道的话,就至于对我爆粗口,动手吗?”
那一刻,陶染的心里好似杜鹃啼血......
都说家和万事兴,而这个家,除了表面上的貌合神离,只剩下来苟延残喘的精心算计。
天孤星?竟是出自母亲蔡桂香之口,陶染苦涩的笑了一下。
渐渐,她昏迷了过去......
“陶染,你醒醒啊!快醒醒......”
陶染的眼皮沉重显得无力,她试图用力睁开,却丝毫没有一点反应,只听见周围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这声音越来越熟悉,她像是一个在茫无人烟的海面上,拼尽一切力气想要靠近海岸的孤勇者。
活着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求生是她醒来的唯一信念。
渐渐,陶染睁开了睡眼,只见,此刻的她,正在m大对面的一五零医院,病床前的架子上正悬挂着退烧的点滴,那汩汩流淌的液体,正匀速地流在了她的身体里。
她环顾四周,病房里静悄悄的,身边哪有家人的身影,陪伴在身边的是刚向她表白过没有多久的屈扬。
看到陶染苏醒,屈扬焦灼的眼神里露出了欣喜的光。
他紧紧地抓住了陶染的手,激动地说:“我的姑奶奶,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快要被你吓死了!以后,可别再这样了!”
陶染模棱两可地望着屈扬,只觉得身体浑身无力,喉咙里也像被堵了一口浓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稍许嘶哑的声音显得有些疼痛,眼里流露出没有褪去的七分晶莹。
“屈扬,我这是怎么了?就好像做了一场不愿醒来的噩梦,时而陌生又时而感到熟悉,我好怕......”
“别怕,有我!”屈扬紧紧地握着陶染的手。
陶染心里暖暖的,这是一种别样的感动,两个人的眼神不言而喻,碰撞到了一起。
屈扬关切地口吻说道:“陶染,你也是,你让我怎么说你,咱们约好了一起去m大财校后面的小食堂去吃炒菜,我在楼下叫你,你不答应,无奈之下,我又回到宿舍打通了你的电话,要不是筱若离接听电话,说你发烧了四十度,我现在都不知道你的情况,以后,可别这样了!”
陶染看着屈扬一脸焦急的表情,又把手摸到了自己的额头,惊愕地说道:“怪不得?原来,我发烧了?真不好意思,我让你担心了!这次多亏有了你,不然,我早到阎王殿报到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屈扬看到陶染故作坚强,轻描淡写的表情,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
他帮陶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慰着她说:“陶染,不要硬撑,身体要紧,我也不允许让你离开我的,以前,你是一个人,以后,我们是一体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并不孤单,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啊!”
陶染的心里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感动,她的鼻子酸溜溜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屈扬看到陶染哭鼻子,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还疼......疼吗?你的血管不好找,护士......护士为你输液,找了好半天,扎在你手上,疼在我心里。乖,别哭,医生说再输一次液,你就好了。”
陶染望着眼前这个大男人,沉稳儒雅,帅气阳刚,她的眼眸里洋溢出一丝丝涟漪。
第一次有人为她着急,第一次有人比家人更关心她,在生与死面前,还会有人在意她的悲喜。
这一刻,陶染陷入到了这个叫做爱情的湖泊里,这是屈扬给予她的。
她只希望,这就是永远!
陶染看着屈扬为自己担心的表情,那充满男人味的腹肌起伏不定,她娇羞地莞尔一笑。
能和m大头号帅哥在一起,即使发烧一场,也是值得的,在疾病面前,没想到这个大男人心思还挺细腻的。
他的照顾,他的关爱,他在陶染面前的存在感,让陶染对屈扬的好感进一步加深。
看着这个她并不排斥的屈扬,直觉告诉陶染,这一生就是他了。
她摇了摇头:“屈扬,不用输液了,我现在已经感到好多了,还是不要再浪费钱了!”
屈扬看陶染坚持出院,他关切的口吻说道:“陶染,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你是我女朋友,你要听我的,听话,再输一次就好。你昏迷的时候,系里以为因为没让你留校,你伤心晕厥过去了,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好生照顾好你,有什么情况或者解决不了的难题,及时向他们汇报。”
陶染想到不能留校的事,她的心里感到有一丝落寞,既然不能留校了,只能去寻别的出路,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总会有办法的。
陶染自我安慰着自己,屈扬的话音刚落,这时,一阵清晰的电话铃声在空中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