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熵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着脚下裂缝里那串编号,手指微微发颤。笔记本上的字迹疯狂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行行警告信息不断弹出:
**【观测组·终端编号:Z-09】**
**【身份识别中……匹配失败】**
**【系统异常——行为逻辑偏离预设路径】**
“快走!”陆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但地面塌陷得太快,碎石和砖块如瀑布般坠落。苏泠在半空中抓住了钟离熵的衣角,两人一同跌入黑暗。
风声呼啸。
血鸮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像破布一样在空中翻滚。唐翎试图用火焰减速,可蓝焰刚燃起就被某种无形力量熄灭。骨蝉咬牙砸向墙壁,借力稳住身形,却看见那个神秘人正站在塌陷边缘,微笑着注视他们下坠。
“他在看戏。”骨蝉咬牙切齿。
江璃在坠落中迅速掏出针管,精准地扎进自己手臂静脉,瞳孔瞬间收缩,身体开始分泌出一层淡青色的黏液。她一把抱住裴策,在两人之间形成缓冲膜。
“你疯了吗?”裴策惊叫。
“闭嘴。”江璃低声说,“我还没打算死。”
轰!
众人重重摔在一片金属地板上,震得骨头都快散架。四周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机油味。
“这是哪儿?”唐翎喘着气问。
“观测层。”钟离熵缓缓站起,声音沙哑,“我们掉进了系统的后台。”
一道冷光突然亮起。
众人警觉地抬头,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操作台前,双手交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
“欢迎来到第47号观测室。”他说,“我是观测员林原。”
没人说话。
只有血鸮还在地上抽搐,胸口的伤口已经干涸成黑色,仿佛一块烧焦的皮革。
“你们不该触发那根蓝光棒。”林原轻轻叹了口气,“那是刑堂的核心数据接口,它会唤醒所有沉睡的观测记录。”
“你是谁?”陆骁握紧短刀,眼神警惕,“堕落者?赎罪派?还是……”
“都不是。”林原微笑,“我是程序员。”
“程序员?”裴策嗤笑一声,“你们这群躲在屏幕后面的人,也配说自己是玩家?”
“我们不是玩家。”林原站起身,走到控制台旁,按下几个按钮。顿时,整个房间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四壁浮现出无数画面——
是之前他们在千佛冢、饿鬼道、人皮衣橱中的战斗影像,每一帧都被精确标注,甚至还有他们的生命值、罪业值变化曲线。
“你们以为自己是在副本里挣扎求生。”林原说,“但实际上,你们只是我们调试程序的一部分。”
“放屁。”骨蝉怒吼,“我们流的每滴血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原点头,“但我们也在这个系统里。”
空气骤然凝固。
“什么意思?”苏泠皱眉。
“你以为现实世界就是真实?”林原反问,“如果我说,我们所处的世界,其实也是某个更高层级的‘刑堂’呢?”
他转身调出一串代码,屏幕上跳出一组画面——
一群穿着实验服的研究员围坐在圆桌前,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缠绕着类似刑具的装置,脸上带着疲惫与焦虑。他们身后是一面巨大的屏幕,上面滚动着无数玩家的数据。
“我们也在局中。”林原低声说,“只是我们比你们更早进来。”
“所以你们不是幕后黑手?”江璃眯起眼睛。
“不完全是。”林原摇头,“我们曾经尝试关闭系统,但发现一旦终止运行,所有玩家都会被格式化。包括你们。”
“所以我们只能继续观测。”他顿了顿,“直到找到真正的出口。”
“那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穿黑袍的人是谁?”陆骁追问。
林原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他是观测组的叛逃者……代号‘Z-09’。他已经突破了系统的权限限制,现在……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他为什么针对我们?”唐翎问。
“因为他知道你是谁。”林原看向钟离熵,“也知道你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钟离熵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最新一行字正在闪烁:
**【警告:Z-09已锁定目标,倒计时启动】**
“倒计时?”他心头一紧。
“没错。”林原说,“他要来了。”
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束强光直射而下。
众人纷纷后退,只见一个身影缓缓降落。
是他——那个神秘的堕落者。
Z-09。
他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一团影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他的黑袍依旧整洁,嘴角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久等了。”他轻声道。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钟离熵。
“该还债了。”
钟离熵的笔记本哗啦作响,一行新字浮现:
**【记忆清除进度:35%】**
他猛然捂住头,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的画面——实验室、警报声、一张张熟悉又模糊的脸。
“你……”他艰难地开口,“你到底是谁?”
Z-09笑了。
他慢慢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和钟离熵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我是你。”他说,“是你删除的那一部分记忆。”
钟离熵的瞳孔骤缩。
这时,他发现手表指针在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