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垂下眼帘,捏了捏手心,咬了咬舌尖,才压下了想起身夺门而逃的念头。
若是从前,她会说不行。
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也很清楚自己要走什么路,并不想牵扯到任何一个女子或者是男子。
可如今......她心一横。
“王爷……” 温拾卿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喑哑,“臣......臣觉得王爷一直很好。”
沈鹤廷笑道:“你看,我不是断袖,恰好你又不是真男子,从前你拒绝我是因为怕我知晓,如今我已经知晓,那......”
他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你......我与你......你怎么说?”
他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温拾卿,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像是在等待命运的最终审判。
温拾卿低垂着眼睑,长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她怎么说?
既然走到了这里。
这是挑战,也是难得的机会,她要将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人变成自己的庇护伞。
“臣......我之前一心在仕途上,原本就是打算一辈子如此的,九歌,你有没有想过,我与你身份悬殊,云泥之别,或许我担不起你的偏爱?”
这不是沈鹤廷想到的答案,他抿唇打量了眼,有些固执:“可我偏要给。”
“......我从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有。”
沈鹤廷眼睛亮了亮:“那你从此刻开始有,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扮作男儿身,还配有什么机会吗?”
温拾卿眼眶微微泛红,她的话半真半假,掺杂着试探和拉扯。
“你有,别这样说自己。”沈鹤廷微微蹙眉安慰:“卿卿,我不逼你,只希望从此,你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可好?”
沉吟片刻后,温拾卿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一下,堪比直接答应沈鹤廷,他嘴角瞬间上扬,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这是她迈出的一大步,他们又近了些。
到这一步,温拾卿觉得就够了,没直接答应他,但答应了些别的。
刚开始,需拿捏一下。
“卿卿,你真的很厉害,知道你是女子后,我只觉得你更厉害了。”
沈鹤廷满眼的赞赏:“从前你在王府里教清璃那丫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授课的时候就很不一样。”
不、不止是不一样。
是熠熠生辉的存在。
下一刻他就回忆到树林的自己那番有意“勾引”,从前将她当男子,从没想过男女大防,毫无顾忌。
一心只想着掰弯她。
其实......
沈鹤廷耳尖又染上绯红,她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总是要负责的。
他们总是会在一起的。
但不能逼她,昨夜里吓着她了,还是得慢慢来,一步步来。
一个暗喜,想着如何走进她的心,怕自己给的不够。
一个算计,想着如何要了他的心,怕他给的不够久。
总归目的是一样,两个人要绑在一起。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暖烘烘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屋内。
温拾卿见时辰不早,起身告辞,准备回府。
她微微欠身,神色间带着几分谨慎:“王爷,关于臣女子身这件事情……”
沈鹤廷嘴角噙着一抹笑:“放心,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绝口不提。”
温拾卿微微点头,欲言又止的半张着口。
“想说什么便说,在我这儿,你不必有顾虑。”
温拾卿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后才开口:“还请王爷在外,对待臣与从前别无二致。臣女扮男装多年,已习惯以男子身份示人,若是王爷对待臣有别,恐引人起疑。”
闻言,沈鹤廷笑意更甚:“放心,我有分寸,在外人面前定不会让人看出一丝破绽。”
只是没有外人的话......
他眉眼笑开,很是开怀:“让云西送你回府,我去看看云东。”
休沐了半个月后,开始上朝,自从她和九王爷“交心”之后。
在朝堂上,沈鹤廷确实做到了如他所说的,别无二致。
他依旧是朝堂上雷厉风行,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而温拾卿也比从前上心了许多,她从前摸鱼摸的多,可想明白之后的路后,便想在这条路上好好走,走的更长更远些。
只是在给长公主授课的时候,他坐的位置变了,几乎就是坐在了温拾卿的眼前。
让她感觉自己不单单是在教公主殿下,连摄政王都一起听课了。
日子忙起来后,和藏舟,珩之吃酒的日子少了。
本想着下一个休沐的日子,去李府找李回舟,谁料她还到休沐的时间,就收到了李回舟的信。
信中言明,他父亲李相要去一趟钦州,走之前去了宫里一趟,回来后就表明要带他一起去。
还说必须得去。
嘱咐了温拾卿几句,要万事小心。
温拾卿收起了信,思绪难免飘远。
她其实有问过归远,为何对她这般好,毕竟他们相处的并不多。
又是帮她隐瞒,又是照看她。
她记得当时李回舟只是苦笑了声:“不知道,或许从前冷漠,疏远,鄙夷太多,你倒的那杯酒,就显得格外暖心吧。”
“大人......” 寒露的敲门声突兀响起,打断了温拾卿的思绪,声音透着几分无奈:“王爷......又翻墙进来了。”
温拾卿一听,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原本她还觉得沈鹤廷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别无二致,她心中还在琢磨着要如何与他相处。
毕竟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不利于培养他对她的感情。
如今也只不过在给长公主授课的时候,会留她用膳,行为表现更熟络了些。
但温拾卿觉得还不够。
可谁承想,这位王爷不仅做梁上君子,还翻起了墙头。
温拾卿的院子平日里只让寒露进的,如今倒是方便了这位翻墙进来的人。
这过了十多日,已经翻了三次墙了。
第一回也没干什么,只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留了枝水仙花,留了字条:“不知为何,就那么寥寥几朵,看到这只时就觉得她是你的。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