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不知道胡大老爷虽然不是了,但向来信誉十足,而且即便现在不是了,仍然能扛事。
因此,这些军士们看着那群咬牙切齿的矮子,简直就像看到了行走的军功。
不怕你,你一咱就收拾你!
打完你还要上报军功。
也不知道是那些军士的神情过于吓人,还是东瀛来的小个子自己琢磨清楚了。
他们最终安静下来,默默无言,连迎接的流程都没走完就匆匆进了城。
因此,他们成了众多使团中唯一一个连迎接仪式都没完成的使团。
到这儿,迎接使团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胡大老爷因为高丽和东瀛的这两次操作,彻底在各国的使团中名声大噪。
关于胡惟庸的身份,他们稍加打听便知。
只是,他们现在都感到奇怪:为何这位重臣,对他们中的一些国家如此不友好?特别是东瀛和高丽的使臣,了解到胡惟庸的身份,并听完城里流传的各种消息后,无不心惊胆战。
哎呀,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就跟我们对上了呢?能来大明的使臣,无论地位高低,至少都是各自国家统治者的心腹,且必定是聪明人。
而聪明人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多琢磨。
尤其是面对眼下这种怪异的局面和胡惟庸的差别对待,他们不得不深思熟虑。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待在驿馆里,老老实实,生怕惹怒了大明。
朱元璋得知这个消息后,愣了好一会儿。
胡惟庸这接待工作,怎么做得如此与众不同?正好朱标要去礼部,朱元璋便让他去问问。
他现在就想知道,胡惟庸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不在乎邦交关系了吗?这可是大明的颜面啊!大明作为大国,没理由也不好意思对这些小国家动手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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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礼部的官员们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端庄严肃。
他们随意地瘫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地喝上几口茶。
有几个饿极了的,还不时拿起旁边的点心塞进嘴里。
毕竟,胡大老爷这里的点心和茶水,都是他们平日难得一尝的好东西。
没错,他们此时正在胡大老爷的办公室。
眼前这些人,是连日来跟随胡惟庸一同前往城外迎接使团的礼部官员。
虽然在城外有人接待,茶水点心一应俱全,甚至连亭子的防风保暖措施都准备得周全。
然而,日复一日地奔波,却让这些平日里只需在衙门里翻翻文书便能混日子的官员们疲惫不堪。
毕竟,那些繁复的迎来送往礼节,不仅让来朝的小国使臣头疼不已,也让他们这些官员感到吃不消。
这不,好不容易忙完,连回自己办公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在胡大老爷这儿蹭一蹭。
有胡大老爷在前头顶着,即便尚书大人来了,也不好意思专找他们的麻烦吧?
况且,胡大老爷这儿的茶点都是府上精心准备的,可比他们自己那儿那点寒碜的待遇强多了。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众人原本是想躲一躲尚书大人,这才聚在胡大老爷的职房里。
不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尚书大人,竟拉着一张老脸走了进来。
礼部尚书章善原本是有事要与胡惟庸商议。
谁知,一进门却发现这儿热闹非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可一见胡惟庸见自己进来,连起身招呼的意思都没有,他也不好当场发作。
于是,干脆挥手将其他人赶了出去,如同赶鸭子一般。
待到众人离开后,这位看面相比胡惟庸老了许多,实际却比胡惟庸年轻几岁的尚书苦笑着开口:
“胡公,能否给在下一个解释?为何要对高丽、东瀛两国的使团区别对待?您这样的重臣、今上的心腹,如此行事,影响太大了!”
一听这话,胡惟庸眼睛一眯,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章善,你个老小子难不成还想在老子面前摆谱?平日里叫你一声尚书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子的上司了?别忘了,你从中书左司郎中调任礼部尚书,可是老子推荐、点头的!怎么,翅膀硬了,敢跟老子较劲了?”
一听这话,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尚书大人,只得连连苦笑,慌忙告饶。
“哎呀,我的胡公啊,您这话从何说起!”
“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您面前放肆啊!”
“说实在的,我今日前来,完全是因为心里实在害怕!”
章善,这位礼部尚书,此刻见四下无人,便索性向自己的老上司坦露心声。
“胡公,您也清楚我这个人向来胆小。”
“自从坐上这礼部尚书的位子,我是寝食难安啊!”
“眼看马上要调任地方,肩负一方重任,那就更不能出半点差错了!”
“哦?你即将调任?去向何处?”
胡惟庸还真没想到,这个当年自己随手提拔的老部下,如今竟然还能被委以重任,成为一方。
这可是封疆大吏的位子啊!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这样的职位倒确实适合章善这种人。
“陛下大概是打算让我去湖广任职。”
“嗯,那地方倒也不错,挺适合你。”
听到胡惟庸这番话,章善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差点当场老泪纵横。
“正是如此啊!为了这个机会,我可是足足等了两年!”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了,结果您这边却闹出事情来!”
“大人,您就体谅一下属下吧!”
“我可不是您这样的陛下心腹啊!”
“这种事情,您可能毫不在意,但属下可扛不住,礼部也扛不住啊!”
胡惟庸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老小子是担心朱元璋迁怒于他啊。
这想法倒也合理,老朱那脾气,确实有些不讲道理。
“无妨!你不用多想!”
“区区几个番邦小国来的蛮夷,不必放在心上!”
“要不是我还穿着这身官服,我何止不搭理他们?”
“我不当场踢他们一脚都算我脾气好!”
胡惟庸愤愤不平地说道。
眼见章善还想再说什么,他直接一挥手打断道。
“你别问了,我懒得解释,你就当我看不惯他们得了!”
“怎么了?欺负几个番邦小国的使节,算得了什么!”
就在章善还想开口时,忽然有人禀报:“太子殿下驾到!”
一听是朱标来了,章善和胡惟庸都连忙起身。
毕竟身份悬殊,他们不得不前去迎接。
朱标前往礼部并非闲逛,而是有要事与礼部官员商议。
关于使臣朝贡的具体安排、大明的接待方式以及回礼的细节,都有诸多讲究。
作为东宫太子,朱标学识渊博,对这些事务颇为熟悉,因此被朱元璋派来专门负责此事。
胡惟庸也是此次接待使臣的负责人之一,被朱标硬拉着留下,只得无奈在一旁聆听。
然而,听着听着,胡惟庸渐渐感到不对劲。
这些人似乎打算以最高礼仪接待使臣,回礼时还要以数倍于朝贡礼品的价值返还。
他们甚至担心这样还不足以彰显上国的气度。
胡惟庸心中暗骂,这些人怎么一点都没有作为大国应有的觉悟?在他看来,使臣孝敬大明是理所应当的,夸赞几句便足矣,何必如此大方?可朱标等人却似乎打算亏本行事,这让他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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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此举不妥!”朱标话音刚落,胡惟庸便毫不犹豫地开口反对。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目光纷纷投向胡惟庸,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胡惟庸?胡大老爷?他怎么会反对?在众人眼中,胡惟庸是帝党、陛下的心腹,与太子关系密切,怎会在公开场合与太子唱反调?这太反常了!
众人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缩了缩头,心中暗想:有大佬要开战,不想惹麻烦的赶紧躲远点。
一时间,胡惟庸独自面对朱标,中间再无其他官员。
朱标对胡惟庸印象颇佳,并未觉得他是在打自己的脸。
在他看来,胡大老爷此刻开口,显然意味着自己刚才的言辞可能出了严重问题。
正因为如此,胡大老爷连一点情面都没留,直接当场反驳。
对胡大老爷,朱标向来十分敬重。
于是,他恭敬地拱手说道:“本宫年少轻率,望胡公不吝指教!”
朱标态度谦逊,胡惟庸自然不会咄咄逼人。
他向朱标回了一礼,随后肃然说道:“殿下,臣坚决反对您刚才所提的观点!”
“以最高礼仪接待?”
“还要加倍赏赐朝贡礼品?”
“此乃大错特错!”
说到这里,胡惟庸情绪激动,用力挥了挥手,继续道:“我大明是他们的宗主国,是名副其实的上邦!”
“上邦岂能视他们为平等?”
“若是平等相待,那我们还当什么宗主国?岂不是白费心力?”
众人听到这番话,猛然间觉得确实有理!
对啊,咱们可是宗主国啊!
说白了,咱是大明父亲,怎么能和儿子平等呢?
哪有父亲和儿子平起平坐的?
这不乱了套了吗?
大明是中原正统、汉家王朝,千年文明传承至今。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这一套,早已融入了每个人的血脉中。
这不仅仅是儒家经典上的理论,更是贯穿于日常生活和国家治理的方方面面。
从家庭的养老、扶幼、扶贫、济困,到士大夫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一切,都是汉家王朝的阶层划分和阶级理论的体现。
如果把这套理论套用到大明与周边小国的关系上,那胡大老爷的话简直是字字在理。
哪有儿子敢在老子面前要求平等的?
这不得好好教训一下?
就在这时,一位礼部官员站了出来。
不知是读书读傻了,还是另有图谋,想借此机会出个风头。
他忽然开口问道:“胡公,我大明乃是汉家王朝、礼仪之邦。”
“若是此举怠慢了周边番邦,岂不是让人笑话?”
胡惟庸直视这位中年官员,直到对方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后退两步,这才扫视众人,沉声说道。
“荒谬!”
“我大明威震四方,万国来朝,凭的是什么?”
“你们难道真以为靠的是礼数?”
“或是名声?”
“这简直是胡扯!”
胡惟庸说到这里,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手指直指众人,厉声喝道。
“你们必须清楚!”
“尊严只在刀剑之锋,真理只在火炮射程之内!”
“为何那些小国对我大明俯首称臣?”
“因为若他们不与我们讲理,我们就用刀剑和火炮教他们规矩!”
“等我们用刀剑和火炮教会他们规矩后,他们便只能按我们的规矩与我们讲理!”
“这,才是我大明对待外邦的核心之道!”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