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这传言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檀疏意作出一副无意间透露的模样,忽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有一队侍卫巡逻,眼看就要拐到他所在的地方。
檀疏意立刻意识到不能让人看见自己和蛮夷待在一起,赶忙找借口脱身。
“天色不早了,再待下去昏天暗地,看不清路容易发生意外,我先回去了,诸位请便。”
说着,忍着脚上的疼痛一瘸一拐走了。
看着他艰难前行的背影,一个汉子面露犹豫,用西域话问另外两个:“我们就这么放他走?”
“他看着很不错,比红楼里的货色要强。”
“让他走。”
“我们是沙漠里的雄鹰,脑子里除了美人,更应该有野心,你们难道不想报仇?”
那个满脸胡须的汉子眼底闪着兴奋的寒光,宛如野兽般嗜血,用晦涩复杂的西域话说道:
“我们今日丢尽脸面,回去也是难逃一死,可是如果这件事成功,呵呵,王和大王子都会给我们记大功的。”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
少顷,齐齐道:“我们要怎么做?”
胡须大汉冷笑一声。
“你没听这个愚蠢的大周人说的么,自然是从他的王妃身上入手。”
始终没说话的那个面露难色:“可是……我们与靖王之间的恩怨,和他的王妃有什么关系?”
话没说完,就被恶狠狠打断。
“别跟老子在这唧唧歪歪,你要是想死现在就回去!”
那人面色一白,也说不出别的话了,便道:“行了,我没意见,你们说怎么办就是。”
三人这才达成一致,叽里咕噜聊了片刻,便分散开来去寻找檀玉的踪迹。
可是,令他们失望的是:
不论他们如何引诱,那靖王就是不肯离开他的王妃半步。
胡须大汉费劲力气将一只小腿中箭、发疯乱撞的雄鹿赶进树林。
只要靖王现在策马追上去,便能猎得这只堪称绝品的雄鹿。
想必是个有热血的男人,就不能拒绝一只强大猎物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
但是,靖王却像没看见一样。
汗血宝马在一旁悠闲吃着草,他站在那里,就抱着怀里的少年专心教他射箭。
目标是不远处的一只蹲在地上找食的野山鸡。
二十石的轻弓对于初学者来说很是合适,用的箭也是木箭,薛奉雪在檀玉掌心缠了几圈布,防止他磨伤了手。
然后便站在他身后,轻声细语帮檀玉纠正姿势。
薛奉雪射艺高超,檀玉学的很认真。
更何况这只野山鸡他盯了好久了,毛色绚丽,尤其是火红的尾羽更是漂亮。
他想把这几根毛插到自己的笔筒里做装饰。
腰身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薛奉雪说话时,耳边气息温热,喷洒在檀玉耳廓上。
身后胸膛宽阔炽热,檀玉没忍住抖的像筛子,早就红了耳朵。
檀玉垂着眼皮,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被独属于反派身上才有的冷木香给浸透了。
“又在抖……真的有这么痒?”
薛奉雪一边说着,一边将下巴轻放在檀玉毛茸茸的头顶,温柔地蹭了蹭。
这种邪恶人类把下巴放在小猫头顶乱蹭、导致小猫被迫炸毛的行为遭到了dx3的强烈谴责。
【不许,还我宝宝的完美的发型!】
檀玉:“……”
来人,封tony老师。
轻弓拉满,檀玉缓缓瞄准了那只山鸡艳丽的、毛茸茸的屁股。
咻——
随着一声惨烈的鸡叫,地上毛茸茸又肥硕的野山鸡扑棱着翅膀窜到半空。
檀玉瞪大双眼:“我中了!”
另一只箭迅速搭上,薛奉雪带着檀玉的手臂微微高抬瞄准,毫不犹豫放箭。
嘎——!
箭尖硬生生穿透那只山鸡的脖子,将它硬生生钉在树上。
漂亮的翅膀耷拉下来,尾巴毛闪着漂亮的光。
檀玉欢呼一声,兴奋地拉着靖王跑过去。
如获至宝。
檀玉高兴地绕着那只山鸡所在的树转了三圈,最终才让靖王把它的尸体从树上拔下来,绑了绳子拴在马背上。
隐藏在暗处的西域三人:……
不是哥们儿。
现成的野生雄鹿你不看都不看,非得在这猎一只杂毛山鸡!?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没办法了,我们只能赌一把。”
胡须大汉摇摇头。
“待到天黑,他们定会在营帐住下,既然有猎物,必定要喝酒吃肉,见机行事。”
篝火、美酒、歌舞以及猎得的野味。
那么多的机会,他们不怕找不到靖王离开的时机。
日薄西山。
檀玉面色红润的坐在马上,脸上是因射箭抑制不下去的兴奋,身后薛奉雪环着他,修长的手攥着缰绳。
二人就这么慢悠悠往回赶。
马背上的猎物不多,但无一例外,都是檀玉喜欢的。
甚至还有条鱼在不断扑腾。
这一次出来无非就是为了带檀玉散心。
王府玩够了,他又不放心檀玉往集市上跑,最近西域人大批量涌入京城,保不齐有多少暗探,实在是不算太平。
皇家的猎场最起码足够安全,更何况还有他在身边。
千金难买小猫一笑,至于猎物多少什么的,则完全不在靖王的考量当中。
猎物由太监一个个清算完。
这次的魁首竟不是身材魁梧的西域大王子,也不是精通骑射的太子殿下,而是手臂受伤的三皇子。
大周帝脸色稍霁。
倒是认真夸了这个昔日最宠爱的三儿子几句,又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赐了薛长忱一把镶嵌着珠宝的御用匕首。
萧羽与沈长风并列第二,皆猎了头鹿,也象征性地得了赏。
倒是靖王,居然只排在了中等的位置,猎的也都是一些小型动物,最大的恐怕就是那只山鸡了。
这让白日里刚被他箭术震惊的人大跌眼镜。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靖王殿下肯定是懒得争咯,若是王爷想争,魁首还不是囊中之物。”
不知是谁说出这句话,引得人群中站位本就偏向靖王的一些官员们连连附和。
薛长忱正享受着四周人的追捧,正许诺将这鹿角送给崴脚的檀疏意,忽而听见这句话,只觉得自己脸被按在地上摩擦。
够了!
什么叫靖王懒得争……?
若是他没受伤,就算靖王努力去争,也不一定能比得过他吧?
而薛长忱心底那点喜悦,终于在看见檀玉笑着扑进薛奉雪怀里,给他展示手里艳丽的山鸡尾羽时彻底消散了个干净。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薛长忱攥紧拳头,双目赤红。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的檀玉,在檀玉心里待了好几年的人也是自己。
靖王对他再好才认识多少日?
可当初在檀府,对檀玉嘘寒问暖的是他薛长忱!不是靖王!
没有他护着,檀玉说不定早就病死饿死了,哪有机会活到现在?
薛长忱越想越觉得恼怒。
还有上一次,檀玉满眼恨意地瞪着他时说的话,那场景就像刺耳的魔咒一样萦绕在薛长忱心头。
从前,始终都是别人费心费力往他床上爬,哪有他亲自倒贴还被拒绝的时候?
这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不过就是仗着他的喜欢,不识好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