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卿沉吟了会,定看着拉着缰绳的车夫,“嬷嬷,你确定是侯爷请我去用膳?”
那人虽长相平平,但崔清卿却看认出了这是同冯幼鸾随嫁进来的人。
嬷嬷眉心一跳,“娘子,这说的什么话。”
崔清卿不语,面容冷峻。
“呵呵”嬷嬷心虚地左顾右盼,不敢对上崔清卿的眼睛,“叶娘子,我等不是存心诓骗于你,其实是夫人请你去天香楼一聚。”
嬷嬷偷瞄了眼崔清卿,继续道,“但夫人又怕直接阐明,叶娘子会拒绝...所以我等就扯了这个谎...”
“确实。”崔清卿直接了当道,“那便劳嬷嬷帮我向夫人拒了这饭。”
见嬷嬷不甘的带着空马车走远,雀儿忍不住道,“娘子,你这般不赴约,难免会罪了新夫人,到时怕是,又被记恨上了。”
崔清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今日,李戟又是金,又是花的往院里搬,便早就招下了怨恨。”
雀儿哑言。
“你觉得冯幼鸾为何要大费周章,用李戟的名义请我赴宴?”
“怕娘子不赴宴!”
“只有鸿门宴,才会怕人不来。”崔清卿冷勾了下唇角,“竟然,我已知她的意图又何必去呢。”
“至于,她记恨与否......”崔清卿眸光一沉,没有说下去,
这是叶槐安日后要操心的事,关她何事。
“打死你这个狗东西!”粗鄙的怒骂声,从墙角传了出来。
崔清卿脚步一迟,看见墙角乌泱泱围了好几个衣裳褴褛的乞丐,正狠狠地用脚踹着一个小人。
他们干枯的脸上,横满了贪婪的怒光,“快把兜子里的钱袋交出来。”
其中一个啐了口水,“你这狗崽子,听没有见,我倒看看你骨头有多硬!”
说完,他眸光一恶,脚上的动作愈发的重。
“哼!”
小人儿吃痛的闷叫一声,勒紧了手中的钱袋。
在他绝望之际,忽然响起了一道救赎。
“住手!”
那群乞丐动作一滞,全看向这位出头的绿衣娘子。
她定定地走了过来。
姣好的容貌上,是金贵的脂粉做的雍容,身上绫罗绸段也是他们不敢肖想的华贵。
“关你什么事...你难道想为这狗崽子出...出头!”里面一个久遭富人白眼的乞丐,喊道。
“要是想救这小子,就拿钱来。”
崔清卿睨了眼被遮挡死死的小儿,“钱?”
剩下的乞儿,见崔清卿似乎有这个意愿,心中一喜,忙道,“对,给钱。”
雀儿看着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乞丐们,心很怵了下,把钱袋取了出来。
见到钱袋的乞儿们,眸光噌亮,像是一群豺狼。
吓得雀儿往崔清卿背后,缩了缩。
崔清卿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拉开口子,将钱袋往空中一散。
顿时,白花花的银子,如雨散开。
“钱!”一时间,引得乞丐们全扑到地上,疯狂地争抢了起来。
崔清卿眉头一蹙,扶起了满身是血的小儿,“你没事吧?”
小乞儿费力用高肿眼,定定地望着崔清卿,先前的感激又参和进了激动。
崔清卿被他的眼神,弄得不知所措。
陡然,她瞥见了小乞儿还攥着怀里的钱袋子,这花样子十分眼熟。
“是你!”崔清卿认出了眼前这个小人儿,就是那日帮她买药的孩子。
季景禾乖巧的眨了眨眼。
崔清顿时心生愧疚,没想到自己那日给的钱袋,还是给他招来了无妄的祸事。
“别抢,这些都是我的!”
“是我的!”
崔清卿冷盯着眼前还在疯抢的乞丐们,心中一凛,“诸位,捡完了记得把钱还回来!”
“你娘的,耍我们!”一个半瞎着眼的乞丐直接爆了个粗口。
崔清卿无畏的耸了耸肩,“我好像从未说过,这钱是要给你们吧!”
此言一出,让这些乞丐们纷纷扎起身子,怒目瞪着崔清卿,有好几人已经蠢蠢欲动。
“娘子,咱还是算了吧。”雀儿实在吓不住,拉了拉崔清卿的衣袖。
“为什么?”崔清卿目光冷淡,“就算把这些钱扔了,我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豺狗。”
“凭什么,他们能拿这些钱!”
“这臭娘们,简直欺人太甚!”那个嫉恨富人的乞儿,忍不住撸起袖子,“咱们得给她瞧瞧我们的颜色!”
“来!”崔清卿板立着身子,“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在定北侯的头上动土!”
“什么?!”顿时,乞丐们的气焰顿时瘪了。
“怎么,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刚刚是在谁的府门前造次!”崔清卿呵道。
“夫人!”好几位乞丐吓跪在地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冲撞了夫人!”
“这就把钱还你!”说完,忙将手里的钱,倒进了地上的钱袋里。
没一会儿,钱袋就鼓鼓囊囊。
“慢着!”崔清卿看出了他们想走的意图,“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品出了崔清卿话中的意味,直冲着季景和道歉,“对不起,小爷爷我们错了!”
勉强站起的季景和,压着带血的唇,默不作声。
“你要我找人,把他们送官嘛?”崔清卿柔声问了句季景和。
沉默许久。
季景和垂下眼睫,坚定摇头。
那群人如蒙大赦,像一个个耗子般灰溜溜地窜走了。
崔清卿深呼了口气,想仔细查看下季景禾的伤势,却听见身后面,猛地传来结实的倒地声。
紧接着,“娘子,他昏倒了!”雀儿惊地叫了出来。
崔清卿旋即转过身,捋起他湿腻的袖子,并拢两指,搭上了他十分虚弱的脉搏,眉头紧蹙在一起,“去找马车来。”
雀儿撩起裙摆,忙跑进了府中。
须臾。
“娘子,我们是去医馆嘛?”赶来马车的雀儿朝抱着季景和的崔清卿问,神情急促。
“不,去流云小筑!”
方向确定好后,车夫就猛甩起马鞭,在半空中扭成蛇形的鞭子,时而急,时而重地砸向马臀,车后尘土飞扬。
“你可得好好撑住了!”
看着怀中面色灰白的小人儿,崔清卿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