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不到叶槐安的赵琰,终究还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担心,下了马车。
“世子,你不在里面休息嘛?”候在马车旁的墨书,走到赵琰面前。
赵琰月眸半凝,“我下来走走。”
墨书直瞧着赵琰一步步进了叶府,眉眼中的郁结就深了些。
世子,果真是在意叶娘子!可是,现在候府中,还留着一位世子未来的正牌娘子啊!
瑾国公回府,没有带上崔小姐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让两人培养感情。
墨书叹了口气,认命的追上了赵琰的步伐。
前面的赵琰,一面轻摇着折扇,一面同叶府中的人,认头示意。
唇上的温温笑容,看得府中的丫鬟婆子,如沐春风。
“请问姑娘,可见我嫂嫂?”赵琰横扇拦下了红脸路过的小丫鬟。
“啊?”小丫鬟呆滞地望着赵琰,完全沉浸在他的声音中。
“姑娘。”
扇面轻晃。
小丫鬟眼珠晃动,沉定了下来,“世子,可是要找三小姐。”
赵琰听着她细弱蚊虫的声音,唇角轻挑,语气更加温厚了,“正是。”
小丫头强撑着滚红的脸,为赵琰指了方向。
“多谢。”
直到赵琰走后,小丫鬟还怔在原地。若不是嬷嬷催促,她恐怕还停留在与赵琰的谈话中,深深回味。
墨书睨看了眼,身后的小丫鬟,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琰气定神闲,身上的白衣不染,肩上的墨发随着扇风飘飘。
忽然,他手中的扇面猛收回,重打在手上。
盈盈的月眸中,流淌的温水猝然焦灼。
直射在眼前的这一幕上。
原来,是在这给耽误了。赵琰看着叶槐安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目光仍滞留在徐亭山的脸上。
徐亭山背对着赵琰。
赵琰看不见他的容貌,却清楚的看见了叶槐安靛黑色的杏眼中,不断翻涌的情绪。
是突然相见的意料之外,也是久别重逢的欣喜。
“世子?”陈伯第一个发现了赵琰,忙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叶槐安闻声,移开了目光,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徐亭山身后的赵琰,眉头一蹙。
他怎么还没走?
赵琰终于等到叶槐安注意起了自己,唇角一扬,糊在笑容中的冷霜,瞬间化了,“嫂嫂。”
叶槐安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世子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叶府蓬荜生辉,我这就去通知老爷。”陈伯一边说着,一边笑。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来接嫂嫂。”
被点的叶槐安,惊抬起眸,“陈伯,父亲身体不适就别打扰他老人家了。”
听到这话,陈伯也就放下了要去通禀的念头,“既如此,我也就怠慢世子一回了。”
“哪里。”赵琰浅笑道。
叶槐安心不在焉地听着赵琰他们的对话,眼神又忍不住望向徐亭山。
他就安安静静地站着。沾着草药汁水的沧桑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肩头的药娄绳子。
常年风晒下的脸,将他的五官酿出了沉稳。在俊逸的眉宇下,宁和的目光,垂落在他脚底的一方天地。
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槐安缓缓呼了口气,视线有些恍惚。
当年,她从花楼逃出来时,身染疟疾。是在卞州行医的徐亭山救了她。
徐亭山丝毫不嫌弃她身上的烂疮,忍着她自己都难以忍受的腐臭味。每日给她换药。
在叶槐安想要放弃生命时,也是他将希望重新带给她。
叶槐安望着昔日的救命恩人,就站在自己身侧,心中百感都没法说出口。
只能化为一次次的注视。
赵琰看着叶槐安已经是第五次瞟向徐亭山时,眸光不再淡定,“这位药师是哪里人?”
叶槐安呼吸不安的一紧,看向赵琰。
赵琰月眸中暗划过一丝不爽,飞速睨了眼叶槐安,她竟然在紧张这个男人。
徐亭山适才抬起眸,看了看赵琰,又看了看陈伯。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朝赵琰摇了摇头。
叶槐安眸光一哀,没想到他的哑疾竟然还没好。
“世子,这药师是从卞州来的。”陈伯见状,忙帮忙解释,“是个哑巴,所以不能开口。还请世子见谅。”
“原来如此。”赵琰深看了眼徐亭山,默记下了卞州这个地方。“想来药师医术不错?”赵琰又道。
“那自然是好,这徐药师可能妙手回春之人。”陈伯忍不住夸赞,“我家老爷前些时日身子不适,得徐药师医治已好的十之八九。”
“今日,就是请徐药师上门来回访的。”说完,陈伯就冲徐亭山感激一笑。
“药师,竟有这般医术。”赵琰浅浅一笑,在叶槐安的注视下,又道,“那怎么没想过,治一治自己的哑疾。”
徐亭山微愣了下。
“世子,难道没听过医者不能自医!”叶槐安帮呛道。
她的一字字都说的铿锵有力,落在赵琰的耳边中莫名的刺耳。赵琰虽是有意试探,可没想到叶槐安的反应会这么大。
明明之前她在他面前都是压着的。
叶槐安冷瞪着赵琰,她的身子下意识中偏向了徐亭山。
徐亭山望着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定北侯夫人,眸光晃荡。他怔看着叶槐安,此时女子的面容中满是凝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为他辩驳。
“嫂嫂,你在生什么气?”赵琰凝视了叶槐安好一会,忽然一笑。
叶槐安一愣,顿时岔气。是啊,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想到这,叶槐安面上就有些挂不住,慌乱错开了视线。
却和徐亭山撞在了一起。
徐亭山朝叶槐安点头致谢,唇角无声动了动。
赵琰看着两人眉眼相对,顿时提步,隔在了两人中间,“徐药师,先前言论多有冒犯,我府上也有位老药师,若你想治好嗓子,不妨让他一试。”
叶槐安明显一震,赵琰先前的话莫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当时她先入为主了。
徐亭山沉吟了片刻,定看着赵琰坚定摆手,然后再朝叶槐安颔首。
陈伯讪讪一笑,“三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叶槐安张了张口,一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