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在一阵颠簸中彻底清醒过来。头痛依旧剧烈，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感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到了骑士团总部内的一间医疗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和草药的气味。艾伯特正一脸担忧地守在他的床边，看到他睁眼，那张憨厚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
“零兄弟！你可算完全清醒了！感觉怎么样？医师说你只是精神力透支过度，加上一些皮外伤，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艾伯特连忙递过来一杯水。
“还行…死不了。”零接过水杯，艰难地喝了几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他尝试着在脑海中呼唤调试系统，但得到的依旧是冰冷的“休眠倒计时”，还有二十三个多小时。这种失去了最大依仗的感觉，让他有些莫名的不安全感，但也激发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作为一名顶级的qA，即便没有趁手的工具，单凭经验和逻辑分析，他也能解决很多问题。
“琴团长和迪卢克先生呢？他们情况如何？”零问道，他记得那两人最后的消耗比他只多不少。
“琴团长和迪卢克老爷都还在隔壁的重症监护室，”艾伯特压低了声音，“听医师说，他们俩元素力几乎完全枯竭，身体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过来了。唉，这次真是太险了，如果不是你们，蒙德城恐怕……”他说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零点了点头，心中了然。神之眼持有者强行催动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其代价自然是巨大的。这次蒙德城能保住，确实是险死还生。
正说着，医疗室的门被推开，凯亚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眼眶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但精神状态尚可。他手中拿着一份卷轴，神色凝重。
“看来我们的‘英雄’恢复得不错。”凯亚看到零已经能坐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但眼神中的那份轻松却荡然无存。
“凯亚队长，”零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凯亚摆手制止了。
“免了这些虚礼吧，你现在是伤员。”凯亚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棘手。你昏迷的这几个小时里，我们收到了两份令人不安的报告。”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第一份，来自清泉镇废墟的侦察小队。如你之前所推测，那座倒塌的石塔之下，确实隐藏着更大的问题。那股恐怖的能量爆发之后，废墟周围的空间变得极度不稳定，出现了许多诡异的‘空间裂痕’，从中涌出了大量比之前南门外那些更加强大和凶悍的深渊魔物，甚至…甚至有目击者声称看到了类似‘深渊使徒’的影子！”
“深渊使徒？！”零的心猛地一沉。这可是深渊教团中的高级战力，其实力远非普通深渊法师或“深渊侵蚀体”可比！如果连这种等级的魔物都出现了，那废墟下面的那个“古代遗物”，其危险程度恐怕已经超出了“高危bUG”的范畴，正在向着“史诗级灾难脚本”演变！
“不仅如此，”凯亚的脸色更加难看，“那些魔物并没有四散攻击，而是在废墟的中心地带，以极快的速度构筑起了一座…一座用不知名黑色晶体和魔物骸骨堆砌而成的诡异祭坛。祭坛上空，黑云密布，雷电交加，仿佛在进行着某种邪恶的仪式，不断从‘空间裂痕’中汲取着混乱的深渊能量。”
“暗影祭坛…它们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将那个‘古代遗物’彻底激活，或者…召唤更强大的深渊存在降临？”零的眉头紧紧锁起。没有调试系统的实时数据分析，他只能凭借以往的“游戏经验”和逻辑进行推测。
“目前还不清楚它们的具体目的。”凯亚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座祭坛一旦建成，后果不堪设想。琴团长在昏迷前，已经下达了最高指令，命令骑士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并摧毁那座祭坛。但…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高端战力也因为之前的消耗而大打折扣。”
零默然。琴和迪卢克重伤，蒙德城自身也遭受重创，短时间内确实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力量。
“第二份报告，则更加令人头疼。”凯亚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关于那道被你们联手偏转的暗红色能量洪流…它的主体虽然射向了高空，但其中一股不小的残余能量，确实坠落在了奔狼领的西北区域。”
“奔狼领…”零重复着这个地名，脑海中浮现出关于那位孤傲的北风狼王的种种传说。
“是的，奔狼领。”凯亚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你应该知道，那里是北风的伟大王者，玻瑞亚斯的领地。虽然它如今只是一缕残魂，不再拥有当年魔神战争时期的巅峰力量，但依旧是蒙德最重要的守护者之一，也是蒙德‘四风守护’中，象征‘北风’的存在。它的力量，与蒙德的地脉和风元素流向息息相关。”
“那股深渊能量，对它造成了影响？”零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目前还不清楚具体影响到了什么程度。”凯亚揉了揉眉心，“但根据坠落点附近的风元素异常波动，以及一些冒险者和猎人传回来的零星消息来看，奔狼领的情况非常不乐观。有人说听到了狼王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山谷；也有人说看到奔狼领上空出现了不祥的血色光晕，甚至连那些平日里还算温顺的狼群，也变得异常凶暴和具有攻击性。”
“北风之怒…”零喃喃自语。如果连安德留斯这样的存在都被那股深渊能量激怒或污染，那麻烦就真的大了。一位失控的魔神残魂，其破坏力甚至可能不亚于一场小规模的魔神战争！
“所以，我们现在面临两个同样棘手，甚至可以说是迫在眉睫的危机。”凯亚总结道，“东南方的‘暗影祭坛’，以及西北方的‘北风之怒’。任何一个处理不好，都可能给蒙德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医疗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零能清晰地感觉到凯亚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压力。蒙德城，这座看似自由浪漫的诗与酒之都，此刻正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骑士团打算怎么做？”零问道。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以及调试系统离线的情况，能提供的直接帮助非常有限。但他还是想尽一份力。
“琴团长在昏迷前，与我和少数几位核心骑士紧急商议过。”凯亚沉吟道，“我们一致认为，‘暗影祭坛’的威胁更为直接和紧迫。那些深渊魔物构筑祭坛的速度非常快，一旦仪式完成，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骑士团的主力，必须优先处理废墟的问题。我已经调集了所有能动用的骑士，包括正在休整的部分侦察骑士小队，准备对废墟发动一次突袭，目标是摧毁祭坛，并尽可能封锁那些‘空间裂痕’。”
“这太冒险了！”零立刻说道，“敌暗我明，而且对方实力不明，甚至可能有‘深渊使徒’级别的存在。以骑士团目前的状态，强行突袭，伤亡恐怕会非常惨重。”
“我知道冒险，但我们没有太多选择。”凯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这是在和时间赛跑。至于奔狼领那边…”他顿了顿，看向零，“我们暂时只能派遣一支精干的小队，前往侦查具体情况，并尝试与…与狼王进行沟通，希望能安抚它的情绪，或者至少了解它为何愤怒。如果沟通无效，再考虑其他手段。”
“与狼王沟通？”零有些意外。安德留斯以孤高和不信任人类着称，想要与它有效沟通，难度可想而知。
“这也是无奈之举。”凯亚苦笑道，“直接动武，我们目前没有那个能力，而且也可能彻底激怒它，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所以，我们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或许他能帮上忙。”
“谁？”
“雷泽。”凯亚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那个在奔狼领与狼群一同生活的少年。他是唯一一个被狼王所接纳，甚至可以说是抚养长大的人类。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理解狼王的想法，并与它进行有效沟通，那恐怕就只有雷泽了。”
雷泽…那个狼少年。零的脑海中浮现出关于这个角色的信息。确实，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所以，奔狼领那边的任务，主要是以侦查和尝试接触雷泽为主？”零确认道。
“是的。”凯亚点了点头，“我会亲自带队前往奔狼领。一方面，我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另一方面，也希望能第一时间掌握狼王的状态。至于废墟那边…唉，只能依靠留守的骑士们浴血奋战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沉重。
零沉默了片刻，他知道，以凯亚的性格，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他很想亲自去废墟那边看看那个所谓的“暗影祭坛”，毕竟那才是“bUG事件”的根源，但以他目前的状态，去了也只是累赘。
“凯亚队长，关于废墟那边的‘暗影祭坛’，我有一些不成熟的猜测，或许…或许能给你们的行动提供一些参考。”零突然开口说道。
“哦？你说说看。”凯亚的眼睛一亮，他知道零的“推测”往往非常精准。
“那些深渊魔物构筑祭坛，必然有其核心目的。要么是为了激活或增强那个‘古代遗物’的力量，要么是为了召唤更强大的存在。”零缓缓分析道，“无论哪种目的，祭坛本身必然存在一个‘能量核心’或‘阵眼’。这个‘核心’，很可能与那些‘空间裂痕’，以及那个未知的‘古代遗物’之间，存在着某种能量上的直接联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们，在发动突袭时，不会将主要目标放在消灭那些无穷无尽的魔物身上，那只会徒增伤亡。我会集中最精锐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并摧毁那个‘能量核心’。一旦‘核心’被毁，祭坛的运作必然会受到影响，那些‘空间裂痕’的稳定性也可能会降低，甚至暂时关闭。这样，才能从根本上瓦解它们的图谋。”
“攻击‘能量核心’？”凯亚若有所思，“可我们如何才能在混乱的战场上，准确找到那个所谓的‘核心’呢？”
零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没有亲眼见到祭坛的构造和能量流向，我也无法给出具体的判断。但通常来说，这种‘核心’，往往会是整个祭坛防御最严密，或者能量波动最异常的地方。你们的侦察小队，可以重点关注这些特征。”
“好，我会把你的建议转告给负责指挥废墟行动的骑士队长。”凯亚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还是有些…抽象，但你的分析总能给我们一些新的思路。”
他又看了一眼零，说道：“你好好休息吧。蒙德城现在还需要你这样的‘聪明人’。等你身体恢复了，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这位‘bUG调试员’的帮助。”
说完，凯亚便起身离开了医疗室，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安排和处理。
零目送着凯亚离开，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暗影祭坛，北风之怒…这两大“bUG事件”同时爆发，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蒙德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而他自己，却因为调试系统的休眠，暂时失去了最强大的依仗。
“23小时17分…”零看了一眼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倒计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尽快恢复。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两场危机，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古代遗物”，以及它所代表的深渊力量，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一场席卷整个蒙德，甚至可能波及更广阔区域的“超级bUG”，正在缓缓拉开序幕。而他，作为唯一一个能“看到”这些bUG本质的人，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