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叶淼,父母都不在了,王文斌更是谈不上什么对她的重视,
甚至于一分钱的彩礼都没有给,就这样让叶淼带着叶家父母剩下的遗产嫁进了王家,
不仅需要管家时候时时刻刻贴补家用,直到将叶家爸妈的遗产消耗干净了才差不多意思意思的给点生活费,
还经常在外吹嘘自己一分钱没花就娶了媳妇,
这样的事情,以前叶淼都劝说着自己忍耐了下来,她觉得世界上同她一样遭遇的女孩子还有很多,
比如以前王文斌就经常不动声色的说谁家丫头被卖给大她三十岁的鳏夫,谁家小媳妇天天被她男人打,打的下不来地……说让她应该知足了,
知足吗?
叶淼当时只觉得荒诞,
为什么明明受尽委屈的是她,反倒回过头来让她知足?
只是那时候叶淼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加上王文斌那些话多多少少的对她还是产生了影响,
王文斌因为职务的原因,倒是没有对叶淼做一些太过火的事情,
不然只是一些乡里乡亲的唾沫星子就够他吃处分挨举报了,
但是要说多的照顾和关爱,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叶淼一开始也是不肯放弃的,
她经常坚持,有机会的时候就想要到更广阔的地方去见识一下,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提升自己,丰富自己开始贫瘠的内心,
但是,仅仅是这样的苗头,也会被王文斌毫不客气的阻止。
他不断的向叶淼灌输,你这样就是不守妇道,不遵从三从四德,放到外面也是被骂不安分的东西,
说她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心都是野的。
甚至刚开始,连书都不许叶淼去翻,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桐桐的出生,一个孩子在王文斌的眼里已经足够成为一个束缚住女人的砝码,
所以后来就放松了对叶淼的管控,让她得以再次慢慢的接触到外面的发展变化。
这个时候,因为怀孕生孩子坐月子这么一长段时间的空白,叶淼其实已经对外界的日新月异产生了一些阻隔的害怕,
她下意识的选择了王文斌安排的路线,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庭主妇,在每天的柴米油盐,吃穿住行带孩子的日常里蹉跎着日复一日的岁月。
叶淼过得浑浑噩噩甚至有些麻木,在这个家庭里的付出从未被正眼相待。
就连精心教养的儿子,也还是因为外界的影响,变得对她这个母亲一点尊重也没有。
叶淼原本以为这就是全部了,每个女人的日子也就是这样得过且过的,
直到周倩的出现。
直到叶淼见识到了王文斌对周倩毫无缘由的偏爱,见识到了他们二人形影不离的亲密,见识到了原来男女之间有情无情的差距显着至此。
她有痛苦,有莫名其妙,有难以理解难以接受,也有着微不可查的解脱感,
叶淼带着这样诡谲的一丝庆幸,在一开始发现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的时候,只当是王文斌花心滥情,想要发展其他的关系,
于是她自己主动站了出来,告诉王文斌她可以离婚,可以给周倩让位置,
那时候的叶淼想,跟她过着这么清汤寡水,毫无波澜的日子,一定也是让王文斌感到厌烦的吧。
只要他点头同意,那他们的婚约关系就可以结束了,
自己身上无名的枷锁,就将统统消失。
叶淼开口的时候,几乎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
王文斌竟然果断的拒绝了。
为了他的名声,或者是为了一些其他的原因,
叶淼不知道,不清楚,猜不到,也根本就不关心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究竟在想什么,
她被王文斌毫不留情的拒绝刺痛了心,将将浮现起来的希望宛如流水般逝去。
叶淼心中的苦涩致使她的心灵再次往无名的深渊坠落几分,
直到,
她听见了王文斌跟周倩谈话,了解了当初自己没有办法去上大学的背后真相。
这样令人恶心的现实原因,一边来自于自己同床共枕了好几个春秋的男人,叶淼几乎恶心的都要吐了,
这也是她无论如何也再也待不下去的原因。
一个只知道算计和两面三刀的男人,不远离的话,就只能被抽筋扒皮,不得超生。
叶淼回忆起这些,摸着婚服的手指不由的攥紧,
指节因为力气显得有些发白,
江松柏立刻注意到了叶淼的不对劲,扶着她到一边坐下,问店员要了一杯热水。
他大概因为刚刚的话,和叶淼的表情猜到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不算太好看。
当然,这股愤怒当然不是对着叶淼,
而是她那没怎么多叙述的过去。
江松柏从没有勉强过叶淼一定要讲述她视为不堪的过去,但是这样的情况,却让江松柏心疼不已。
他私下也有去偷偷打听,不是为了去刨根问底,而是想要更加关心叶淼一些,
知道的越多,江松柏就越心疼叶淼。
当初那个喝到一口不爱喝的汽水都要皱着秀气的眉头撒娇说一点都不好喝,全部给他喝的同桌,
那个知道他即将下放,就将自己攒了许久的粮票全都偷偷塞给他的叶淼,
那个鲜活的,灵动的女孩子,
不应该是被放在一个古板陈旧,充满了腐朽的家庭里磋磨的。
江松柏包裹住叶淼的手掌,温声细语的安慰。
“既然岳母喜欢咱们淼淼穿红色的,那我们就选那套红色的秀禾服,正好,我猜我爸爸妈妈肯定也更喜欢那套,到时候我就不用被他们老两口絮叨,说什么肯定是我把你带坏了,撺掇着买些不洋不土的玩意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凑在叶淼的耳边轻轻开口,
像是怕被店员发现自己正在吐槽她们家的衣服一样,
脸上带着特有的俏皮感,逗得原本还沉浸在忧郁气氛里的叶淼,顿时心上一松。
是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沉闷寡淡,一睁眼就知道未来的叶淼了。
她现在重获新生,得到了从前难以企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