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十九章:屈原问天
暴雨拍打着汨罗江面的龙舟残骸,屈原的深衣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脊背上。他跪坐在江边礁石上,怀中《天问》手稿的丝帛夹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暗绣的九州地脉图——图中“云梦泽”的方位正渗出青铜锈色,与江心翻涌的浊浪同源。
“屈子!这江底有东西!”渔夫老舟子的吼声混着雷声传来,他手中的渔网突然绷直,网眼间缠着的不是鱼虾,而是裹满黏液的青铜鼎耳残片。
屈原猛然起身,草履踩碎礁石上的贝壳,碎壳刺入脚底的血痕被雨水冲淡:“舟子,收网!那鼎耳碰不得!”
话音未落,渔网突然炸裂。青铜鼎耳残片如利刃四射,老舟子的右臂被划开一道血口,血珠坠入江水的刹那,江心突然浮出半尊青铜鼎的虚影——鼎腹裂纹中伸出九条锁链,链端缠着赵武灵王玉琮核心的螭纹残片!
“赵雍的玉琮…怎会在此?!”屈原踉跄后退,怀中的《天问》手稿突然自燃。火苗舔舐的丝帛夹层中,九州地脉图彻底显形——图中汨罗江的标记正被青铜鼎影吞噬,化作归墟星轨的蝌蚪文!
子奚的蓑衣掠过江面时,符纹锁链的灼痛让他皱了皱眉——左臂的青铜化已蔓延至肩头,每一次挥链都带起玉琮核心的蜂鸣。他足尖点过龙舟残骸,瞥见屈原脚边渗入礁石的血迹——那血迹在雨水中竟凝成晋阳太庙的青铜钟纹!
“屈大夫的血…竟能唤醒地脉图?”子奚的锁链绞住青铜鼎耳残片,残片表面的螭纹突然暴长菌丝,缠向他的手腕。
屈原转身,手中的火把照亮子奚半张青铜化的脸:“阁下便是守史人?这鼎耳…可是赵王冠冕上那枚?”
锁链与菌丝角力的“咯咯”声中,子奚的嗓音沙哑:“不止赵雍…孟尝君的玉璜、商鞅的绞盘…皆与此鼎同炉所铸!”他猛然扯断菌丝,断丝喷出的黏液在空中凝成骊山地宫虚影——宫门处半尊伪鼎的鼎耳,正与江心浮影严丝合合缝!
江心突然炸起十丈高的浊浪。一头青鳞蛟龙破水而出,龙瞳泛着青铜色的幽光——那瞳孔深处,赫然蜷缩着相柳的九头蛇影!
“屈子退后!”子奚暴喝,符纹锁链绞住龙须。
蛟龙嘶吼甩头,龙须末端的青铜鳞片剐过子奚胸口,带起一串血珠。血珠坠入江水的刹那,鼎影突然凝实——鼎腹裂口处钻出三百条青铜脐带,缠向屈原的脚踝!
屈原的草履被脐带扯碎,赤脚踏上江边湿泥。他展开燃烧的《天问》手稿,火中浮出的九州地脉图突然离体,化作火鸟扑向蛟龙:“子奚!这龙瞳中的相柳…需以楚辞镇之!”
子奚的锁链绞碎火鸟,火星溅上龙鳞:“屈大夫的楚辞…早被吕不韦改成鼎文了!”他旋身避过龙爪,符纹锁链刺入龙瞳——相柳残魄的尖啸声中,龙瞳内层浮出半卷帛书,帛上“天问”二字正被蚀成“九鼎问天”!
屈原踉跄跌坐,掌心被青铜脐带割破。血水混着雨水渗入《天问》残稿,丝帛上的蝌蚪文突然活化,化作三百枚带火光的竹简:“既如此…便以我血重书楚辞!”
竹简刺入蛟龙七寸的瞬间,龙鳞突然暴长青铜倒刺。子奚的锁链被倒刺卡住,符纹锁链的裂痕处渗出蓝血——那血色与江心鼎影的锈渍交融,竟在虚空中凝成吕不韦的青铜面甲!
“守史人,你的血…比屈子更适合祭鼎!”面甲的嗓音裹着青铜摩擦声。
子奚暴喝扯断锁链,断链坠入江心鼎影:“吕不韦!你连楚辞都要熔成鼎纹…当真不怕九州反噬?!”
蛟龙残躯坠江的刹那,鼎影突然调转方向。九条青铜脐带缠住子奚的右腿,将他拖向江心漩涡。屈原扑上前拽住锁链,掌心被链身的倒刺割得血肉模糊:“子奚!这鼎耳…需以《山诲图》镇之!”
子奚的左臂符纹突然暴长,青铜化的皮肤寸寸龟裂。他从怀中扯出半幅《山诲图》残卷,帛面烛龙之眼在雨中怒睁——龙须末端的青铜鳞片突然炸裂,鼎耳残片应声离体,刺入蛟龙眉心!
江底传来闷雷般的鼎鸣。三百枚竹简从漩涡中浮出,简面“天问”残文遇水重组,拼成完整的归墟星图——图中“汨罗”方位,正渗出赵武灵王玉琮核心的蓝血!
“屈大夫…这才是《天问》的真本…”子奚咳出带青铜屑的血沫,“楚辞…早被刻在鼎腹上了!”
暴雨骤歇,残月映亮江面。屈原的深衣浸透血水,他跪坐在蛟龙尸身旁,指尖抚过龙瞳中残存的相柳虚影:“子奚,这鼎影…当真吞得尽楚魂?”
子奚的符纹锁链垂在江边,链身爬满青铜锈:“吞不尽…所以才要有人守着。”他望向云梦泽方向,雾气中隐约浮出骊山地宫的轮廓——宫门处的伪鼎虚影,鼎耳正与汨罗江底的残片共鸣。
老舟子瘸着腿拾起一片龙鳞,鳞面映出屈原的倒影:“屈子,这江…怕是再也捞不起干净的鱼了。”
屈原撕下《天问》残稿,丝帛在风中燃成灰烬:“那就让这灰…随江流入海…总有鱼会记得。”
江面漂浮的青铜锈斑泛着赵武灵王玉琮的幽蓝。屈原跪坐在蛟龙尸身旁,湿透的深衣下摆黏着泥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龙鳞——鳞片边缘的倒刺划破指腹,血珠渗出时竟凝成细小的蝌蚪文,与《天问》手稿夹层的密语如出一辙。
“屈子…这鳞片得留着。”老舟子瘸着腿挪近,手中鱼叉挑起一片龙鳞。鳞面映出他浑浊的右眼,瞳孔倒影里,骊山地宫的伪鼎虚影正随江波荡漾:“您看这纹路…像不像楚先王的图腾?”
屈原接过鳞片,指尖触到鳞背的针孔凹痕——那是“楚虽三户”的暗语,孔洞间残留的青铜锈粉,竟与云梦泽畔屈氏宗祠的香灰同源。
子奚的符纹锁链垂在江滩上,链身爬满青铜锈。他屈起左臂,肘关节的皮肤已完全青铜化,月光下泛着晋阳太庙编钟的冷光:“屈大夫可听过…相柳的九颗头…葬在九州大鼎之下?”
锁链突然震颤,链头指向江心漩涡。漩涡深处传来闷响,像是商鞅车裂时的绞盘转动声,又似赵武灵王玉琮崩裂的蜂鸣。
屈原猛然站起,草履陷入湿泥:“子奚是说…这江底的鼎…吞了相柳的魂魄?”
话未说完,蛟龙尸体突然下沉。江底淤泥翻涌,露出一截青铜鼎足——足部螭纹裂开缝隙,钻出裹着黏液的竹简残片,简上“天问”二字正被蚀成吕不韦监造的“九鼎问天”!
老舟子的鱼叉突然脱手,刺入江底淤泥:“屈子!这鼎足…连着云梦泽的地脉!”
叉尖触到鼎足的刹那,泽畔雾气突然暴涌。云梦泽方向的夜空亮起三百盏青铜灯,灯影中浮现出骊山地宫的虚影——宫门处的伪鼎正将鼎耳探入雾气,耳廓纹路与汨罗江底的残片严丝合合缝!
“屈大夫的血…能引鼎现世。”子奚的锁链绞住竹简残片,符纹灼烧简面的焦臭中,他瞥见简背暗刻的郑国渠水道图,“吕不韦要借你的魂…把九鼎炼成归墟阵眼!”
屈原撕下半幅深衣袖摆,浸着血水抛入江中:“那便让这魂…随鼎沉江!”
血袖遇水即燃,火光照亮江底——三百具楚军尸骸被青铜锁链缠住脚踝,每具骸骨的锁骨处都嵌着龙鳞残片,鳞面“楚虽三户”的针孔正渗出相柳毒液!
老舟子突然跪倒,从鱼篓底摸出半块陶片:“屈子…这是今早在泽畔捡的…”
陶片上的云雷纹遇血显形,纹路竟与子奚的符纹锁链共振。子奚抓过陶片,指腹抚过纹路凹陷处——那里藏着半枚商鞅绞盘的青铜齿,齿槽间黏着孟尝君门客的锁骨刺青残渣!
“云梦泽…早成了吕不韦的鼎炉!”子奚的锁链突然暴长,青铜锈粉簌簌而落。
链头刺入江底鼎足的瞬间,汨罗江水突然倒流。蛟龙残尸浮出水面,龙瞳中残存的相柳虚影嘶吼:“屈平!你的《九歌》…便是第九鼎的祭词!”
屈原抓起《天问》残稿,丝帛在风中碎成灰烬:“那便让这灰…替楚人答天!”
灰烬卷入漩涡,江底突然升起九尊青铜鼎影。鼎耳锁链缠住相柳虚影的刹那,老舟子的鱼叉猛然刺入自己胸口——血瀑喷溅的瞬间,叉尖挑出的半片龙鳞突然暴长,化作楚先王的玄鸟图腾,将鼎影硬生生按回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