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繁忙的工作
落地杭州时，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豆豆在行李转盘前打了个喷嚏，杨龙立刻把围巾解下来裹住她的脖子——那条深蓝色围巾还带着哈尔滨的寒气，边缘处沾着几根松针。
\"公司那边......\"豆豆看着手机里堆积的未读消息，\"小娜发了二十七条语音，张毅说阿里的人明天要来验收demo......\"
杨龙推着行李车，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太阳穴。宿醉的后遗症还在，胃里像是塞了块浸满酒精的海绵。他想起彭旭那条关于日本厂商的消息，但现在最迫切的是——
\"先回家。\"他接过豆豆手里的登机牌，\"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再说。\"
出租屋里的绿萝还活着。
豆豆冲进阳台检查她那些多肉植物时，杨龙把行李箱横放在地上，直接瘫在了沙发上。哈尔滨的暖气、母亲的锅包肉、父亲偷偷塞给他的一包中华烟——这些画面还在脑海里浮动，但手机日历上密密麻麻的日程提醒已经把他拉回现实。
\"杨龙！\"豆豆抱着个玻璃罐从厨房出来，\"我们走之前泡的柠檬蜂蜜......\"
她突然顿住了。杨龙闭着眼，呼吸均匀，领口还沾着飞机餐的油渍。豆豆蹑手蹑脚地取下他鼻梁上的眼镜，发现镜腿的螺丝松了——这大概是他最近总揉眼睛的原因。
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画出格纹，豆豆蹲在沙发边，用指甲刀上的小锉刀拧紧螺丝。这个角度能看清杨龙睫毛投下的阴影，和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她突然想起母亲的话：\"男人就像孩子，再厉害也需要人疼。\"
手机震动起来，是宋薇娜的夺命连环call。豆豆赶紧躲到阳台接听：\"喂？我们刚......\"
\"豆豆姐！救命！\"宋薇娜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阿里的程总带了个日本顾问来，非要看什么'文化赋能'的具体案例！张毅那个死脑筋直接给人看了初版代码，现在人家说要重构整个......\"
豆豆回头看了眼熟睡的杨龙，压低声音：\"我两小时后到公司。\"
辰星互动的办公区比想象中安静。
往常这个点应该充斥着键盘声和宋薇娜的大嗓门，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会议室磨砂玻璃上晃动的人影——一个梳着武士头的背影正在白板上写写画画。
\"那是Fal的山本先生。\"林小雨把豆豆拉到茶水间，\"程总突然带来的，说是《轨迹》系列的制作人......\"
豆豆的茶杯停在半空。她记得这个公司，杨龙书架上有一整排《英雄传说》的日版攻略集。
\"最绝的是，\"林小雨压低声音，\"彭总监居然也在！她和山本先生用日语聊得可热络了......\"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杨龙站在门口，头发还湿着，显然是刚冲完澡就赶来了。他西装外套里套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情况？\"
豆豆伸手帮他正了正领带：\"山本先生对《萌宠物语》的社交系统很感兴趣，但觉得美术风格......\"
\"太子供向？\"杨龙接过她的话头，眼睛却亮了起来，\"正好。\"
他大步走向会议室，推门前回头对豆豆眨眨眼：\"今晚吃火锅？我请客。\"
会议持续到华灯初上。
当山本先生终于点头说\"素晴らしい\"时，程武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只活青蛙。而彭旭——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正用钢笔在合同附录上写着什么。
\"所以，\"程武敲了敲桌子，\"《萌宠物语》日服将由Fal监修，而阿里负责渠道推广？\"
\"双赢。\"杨龙把签好字的文件推过去，\"就像您说的，文化赋能。\"
豆豆站在投影仪旁边，看着杨龙游刃有余地在几个大佬间周旋。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转着婚戒——那个简单的素圈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和他在哈尔滨醉酒那晚判若两人。
\"窦小姐。\"山本突然转向她，\"主角设计有参考《双星物语》吗？\"
\"啊，是的！\"豆豆慌忙翻开素描本，\"特别是宠物系统的q版造型......\"
她没注意到杨龙和彭旭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没看到程武偷偷拍下了她的设计稿。此刻她只是专注地讲解着每只宠物的灵感来源——哈尔滨的雪人、西湖的荷花、甚至杨龙喝醉时呆毛翘起的样子......
\"这就是我们要的。\"山本对程武说，\"有温度的创作。\"
火锅店烟雾缭绕。
宋薇娜把毛肚煮老了，正和张毅抢最后一盘肥牛；林小雨偷偷把山本的名片塞进钱包；彭旭破天荒地喝了杯啤酒，口红印留在杯沿上，像枚小小的印章。
\"敬辰星！\"宋薇娜举着椰汁站起来，\"下个月日服上线，我们要冲出亚洲！\"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中，杨龙在桌下握住豆豆的手。她的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蓝宝石戒指，在火锅蒸腾的热气中闪烁着微光。
\"回家？\"他凑近她耳边问。
豆豆摇摇头，从包里掏出织到一半的围巾：\"你加班，我陪你。\"
凌晨两点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杨龙对着屏幕调试日服的特效，豆豆蜷在沙发上织围巾，偶尔抬头看他一眼。显示器冷光映在他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杨龙。\"她突然开口，\"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嗯？\"
\"结婚证。\"豆豆放下毛线针，\"还没拍照发朋友圈呢。\"
杨龙愣了几秒，突然笑出声。他摸出手机，对着两人交握的手按下快门——蓝宝石戒指和素圈在办公桌的凌乱背景下挨在一起，旁边是半杯冷掉的咖啡和咬了一口的蛋黄酥。
「合法合伙人」他配上文字，想了想又加上一颗爱心。
豆豆红着脸点了转发，下一秒宋薇娜的评论就跳出来：「办公室play？？？」
夜风吹动窗帘，杭州的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杨龙保存好代码，走到沙发前蹲下，把脸埋进豆豆怀里：\"睡会儿吧，主美大人。\"
\"代码保存了吗？\"
\"嗯。\"
\"明天的会议材料......\"
\"都准备好了。\"
豆豆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轻轻按摩着太阳穴。杨龙闭上眼睛，听见她哼起一段旋律——是《萌宠物语》登陆界面的bGm，逃跑计划改编的钢琴版。
在这个普通的、疲惫的、温暖的夜晚，他突然觉得重生以来所有的算计与谋划，都不如此刻她指尖的温度真实。
豆豆的咖啡杯第三次碰倒时，杨龙终于按住了她发抖的手。
\"网易那边......\"她声音发紧，\"李总亲自打电话，说《梦幻西游》角色原画需要重调，想让我去广州待两周。\"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杨龙慢慢松开手，把倒下的杯子扶正。他注意到豆豆眼底的青黑色——自从日本Fal的人来过之后，她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你陪山本先生吃饭的时候。\"豆豆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素描本边缘，\"我说要考虑，但......\"
但谁都知道这是个不能拒绝的机会。《梦幻西游》将会成为网易的摇钱树，参与核心设计意味着辰星未来能获得更多资源倾斜。
杨龙转着婚戒——这个新养成的习惯总能让他在焦躁时冷静下来：\"日服上线日期定了吗？\"
\"下个月15号。\"豆豆翻开日程表，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圈像出血点，\"阿里造物节的限定宠物还没画完，逃跑计划那边要确认主题曲mV分镜，还有......\"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铅笔尖\"啪\"地折断在纸页间。杨龙这才看见她手腕上贴着的膏药——是美术生常见的腱鞘炎症状。
宋薇娜的尖叫从会议室传来时，豆豆正在和网易的美术总监视频通话。
\"背景色调必须用这个RGb值！\"显示器里的男人指着色卡，\"《梦幻西游》不是你们那种小清新风格......\"
\"豆豆姐！\"宋薇娜风风火火闯进来，\"阿里的程总说造物节的展位缩小了一半，非要我们改......\"
豆豆手忙脚乱地最小化视频窗口，却不小心点开了邮箱——99+未读邮件最上方是Fal发来的日文修改意见，附件里《英雄传说》风格的角色设定图刺得她眼睛发疼。
\"我马上......\"她刚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
再睁开眼时，她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杨龙正用湿巾擦她额头的冷汗。窗外已是黄昏，远处阿里园区的霓虹灯刚刚亮起。
\"我睡了多久？\"
\"四小时。\"杨龙把温水递到她嘴边，\"网易那边我推了，说你食物中毒。\"
豆豆猛地坐起来：\"可明天还要......\"
\"明天你放假。\"杨龙按住她肩膀，\"我和小娜去广州，张毅对接阿里，林小雨负责日服。\"
\"但《梦幻西游》的角色设计......\"
\"我带了你的素描本。\"杨龙从包里掏出那本边角磨破的速写本，\"你画个初稿，剩下的我来讲。\"
豆豆翻开本子，发现最新一页已经画好了q版剑侠客和骨精灵的草稿，旁边密密麻麻写着配色注释——是杨龙的笔迹，但每个角色的神态都有她独特的灵动感。
\"你什么时候......\"
\"飞机上可以再改。\"杨龙把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现在，回家洗澡，然后去吃那家你念叨了三天的粤菜。\"
3. 深夜厨房
砂锅粥的香气弥漫在出租屋里。
豆豆咬着勺子看杨龙收拾行李，他正把她的素描本和数位板小心地塞进防震包：\"广州现在30度，羽绒服就别带了......\"
\"杨龙。\"她突然放下碗，\"你其实不用这样。\"
\"嗯？\"
\"我知道公司最近在谈b轮融资，你比我还忙。\"豆豆戳着粥里的虾仁，\"我可以自己去广州的......\"
杨龙的动作顿住了。他走回餐桌前，从她碗里捞走那颗被戳烂的虾仁：\"还记得在哈尔滨医院里，我怎么跟你爸说的吗？\"
豆豆摇摇头。
\"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第一位。\"他把虾仁丢进嘴里，\"公司、融资、甚至《原神》计划，都没你重要。\"
洗碗机嗡嗡运转起来，豆豆站在水池前，突然觉得鼻腔发酸。水流冲过她贴着膏药的手腕，杨龙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明天开始，每天视频三次，嗯？\"
\"......幼稚。\"
\"第一次汇报早餐，第二次午睡醒，第三次......\"
豆豆转身把湿漉漉的手拍在他脸上：\"第三次你要是在开会就算了。\"
送走杨龙和宋薇娜的早班机后，豆豆直接去了公司。
空荡荡的办公区里，只有保洁阿姨在擦玻璃。她打开杨龙的电脑，发现桌面整齐地列着三个文件夹：
【给豆豆的早餐】- 冷冻室第二格有烧卖
【梦幻西游修改意见】- 已标红关键部分
【别熬夜】- 自动关机设置21:30
最后一个文件夹里是封未写完的邮件：
「尊敬的程总：
关于阿里造物节展位调整，我方建议......」
光标在句尾闪烁，豆豆轻轻触碰键盘，仿佛能透过冰冷的金属感受到杨龙留下的温度。她打开数位板，开始修改《梦幻西游》的飞燕女造型——这次画得比以往都顺手，因为角色眼角那颗泪痣，分明是照着她的样子画的。
广州的雨季闷热潮湿。
杨龙站在网易大厦17层的落地窗前，看着珠江上游轮缓缓驶过。会议室里，李日强正和团队讨论豆豆传来的最新设计稿。
\"这个舞天姬的飘带动效......\"美术总监推了推眼镜，\"确实比我们原版灵动。\"
宋薇娜得意地晃着双腿：\"那当然，豆豆姐可是......\"
\"咳咳。\"杨龙及时打断，\"李总，关于角色技能特效，我们有个新想法。\"
他点开手机，播放昨晚豆豆熬夜录制的讲解视频。画面里的她眼睛亮晶晶的，用筷子指着屏幕：\"剑侠客的横扫千军不应该只是刀光，可以加入......\"
视频放到三分十二秒时，豆豆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杨龙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凌晨两点了，睡觉。\"
\"马上马上......哎呀你别关灯！\"
视频戛然而止，会议室里响起善意的笑声。李日强意味深长地看了杨龙一眼：\"看来我们得抓紧定稿，不然有人要家变了。\"
豆豆在机场接到杨龙时，他怀里抱着个巨大的纸箱。
\"伴手礼？\"她踮脚想看。
\"网易给的测试包。\"杨龙把箱子换到左手，右手自然地牵住她，\"《梦幻西游》首测版，让你挑毛病用的。\"
出租车驶过钱塘江大桥时，豆豆靠在他肩上翻看测试截图。杨龙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李日强的消息：「角色设计通过了，网易希望签窦小姐为特邀美术顾问」
\"要答应吗？\"他问。
豆豆把手机锁屏，重新靠回他肩上：\"等《萌宠物语》日服上线再说吧。\"
夕阳把江水染成金红色，杨龙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杭州天际线，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话——最好的伴侣，是既能并肩作战，又能互相托底。
而现在，他的\"底\"正睡得香甜，发丝间还沾着颜料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