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初秋的洛杉矶，圣莫尼卡海风裹挟着太平洋的咸湿气息扑面而来。
杨龙站在tGA颁奖典礼的彩排现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邀请函烫金的边缘。舞台中央，巨大的\"overwatch\"LoGo正在调试灯光，橘红色的光束刺得他微微眯起眼。
\"杨总，网易丁老板的电话。\"助理小跑着递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杭州的区号。
\"老杨啊，\"听筒里传来丁磊标志性的爽朗笑声，\"听说暴雪那边给你递橄榄枝了？\"
杨龙望向不远处暴雪展台——艾伦·阿德汗正亲自演示《守望先锋》的新英雄，台下记者们的闪光灯连成一片银海。这款被业界称为\"年度锁定\"的游戏，此刻正如日中天。
\"他们想谈《魔兽世界》资料片联合运营。\"杨龙轻描淡写地带过，\"倒是丁总突然找我...\"
\"有个大项目！\"丁磊声音陡然压低，\"武侠端游，对标《魔兽》的社交体系，但画风要更...\"
\"《逆水寒》。\"杨龙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三秒。
\"...你在我办公室装监控了？\"丁磊半开玩笑地问，\"这名字昨天策划会才定下来。\"
海风突然变强，将杨龙的西装下摆掀起。他望着暴雪展台上方悬挂的猎空巨幅海报，那个曾经在另一个时空横扫tGA的传奇，此刻正按照历史轨迹稳步前进。而《逆水寒》——这款后来被称为\"中国最后一款端游\"的作品，也将如期而至。
\"画风参考《清明上河图》，物理引擎用havok，\"杨龙如数家珍，\"但最关键是经济系统...\"
\"打住！\"丁磊惊呼，\"你连我们技术选型都知道？\"
一只海鸥掠过会展中心穹顶，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杨龙没有解释，只是话锋一转：\"网易出技术，辰星出美术，股份三七开。\"
\"四六！\"
\"成交。\"
挂断电话时，舞台导演正好喊出\"overwatch wins\"的彩排口令。绚丽的烟花从顶棚喷射而出，将杨龙的影子长长投在地上——那影子分成了三道，一道指向暴雪，一道连着网易，最后一道蜿蜒向东，消失在太平洋的方向。
辰星杭州总部的紧急会议持续到凌晨。
\"网易这是要榨干我们美术团队啊！\"宋薇娜把《逆水寒》企划书摔在桌上，\"光是汴京城的原画量就抵得上《星辰之舞》全作！\"
投影仪上的概念图美得惊人——虹桥两岸商铺林立，Npc衣着考据到北宋纹样，连汴河里的波纹都带着《千里江山图》的笔意。豆豆却盯着角色设计稿皱眉：\"这个女侠的轻功动作...\"
\"像不像《魔兽》德鲁伊变形？\"杨龙接过话头，\"所以需要你重绘关键帧。\"
会议室玻璃门突然被推开，豆苗抱着数学作业本探头：\"爸爸，这道鸡兔同笼...\"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小丫头。她今天穿着国美附中的校服，马尾辫上却别着《守望先锋》的猎空发卡——上周暴雪中国送的限量款。
\"来来来！\"张毅突然招手，\"豆苗觉得这个女侠该怎么飞？\"
豆苗凑近屏幕看了三秒，抓起数位笔唰唰几笔。画面上顿时多了条水袖般的真气轨迹，末端还点缀着星芒特效——完全是《星辰之舞》的风格。
\"这不就解决了？\"张毅拍大腿，\"既有中国风，又规避了暴雪专利！\"
豆豆扶额：\"你们就惯着她吧...\"
\"商业机密！\"宋薇娜突然捂住豆苗耳朵，\"从现在起你就是辰星正式员工了，月薪两块草莓蛋糕！\"
小丫头欢呼着跑去复印作业本当\"合同\"，杨龙趁机凑到豆豆耳边：\"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富养'效果。\"
tGA颁奖夜，斯台普斯中心的聚光灯照亮了整个游戏界。
当《守望先锋》毫无悬念地拿下年度最佳时，杨龙在嘉宾席鼓着掌，手机震动着收到丁磊的短信：\"明年该我们了？\"
他回望中国代表团区域——蔡浩宇带着《崩坏3》团队坐在后排，陈睿和徐逸在直播区比V字手势，而豆豆正被一群海外媒体围着采访。闪光灯下的她从容优雅，香奈儿高定礼服衬着《星辰之舞》制作人的气场，完全看不出二十年前建三江田野里的影子。
\"杨先生！\"IGN记者突然拦住他，\"如何看待《守望先锋》击败《星辰物语》？\"
杨龙整了整领结，目光扫过远处正在和暴雪高管寒暄的豆豆：\"最好的游戏永远在明年。\"
庆功宴上，彭旭带着法国丈夫前来碰杯。她西装口袋别着中法两国国旗胸针，酒杯里却装着茅台：\"听说你们要跟网易搞大动作？\"
\"武侠端游。\"杨龙与她碰杯，\"你老公的汉学知识派上用场了。\"
宴会厅突然响起一阵欢呼。豆苗穿着小号礼服裙，正用流利的英语向暴雪设计师讲解自己画的英雄设计图。小丫头手舞足蹈的样子，活脱脱是豆豆当年在mcc机房争论代码时的翻版。
\"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彭旭突然问，\"不是预见《守望先锋》会火...\"
杨龙挑眉。
\"而是十年前就开始给豆苗请最好的英语老师。\"她笑着指向被外国记者围住的豆苗，\"现在连暴雪都想挖她当实习生。\"
香槟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每个人的笑容都镀上金边。杨龙望向窗外的洛杉矶夜空，那里没有星辰，但无数游戏人的梦想正在这座城市上空交织成网。而属于中国游戏的最亮那颗星，此刻正在杭州的绘图板上孕育。
返程的航班上，豆苗蜷在头等舱座位里熟睡，怀里还抱着暴雪赠送的典藏版玩偶。
豆豆翻看着《逆水寒》的详细企划，突然轻哼一声：\"难怪你坚持要豆苗学国画。\"
计划书最后一页附了参考书目，《宋徽宗花鸟画技法》赫然在列——正是豆苗去年临摹过的教材。
\"巧合。\"杨龙故作无辜地摊手，\"不过既然提到了...下个月故宫有个北宋书画特展。\"
\"你又计划了什么？\"
\"让豆苗当《逆水寒》少儿美术顾问。\"他笑着调出女儿昨晚画的汴河商船图，\"按市价付稿费那种。\"
舷窗外，云海如银色的波涛翻滚。豆豆望着女儿恬静的睡颜，突然想起几年前的担忧——怕她变成骄纵的富二代，怕她被金钱腐蚀，怕她迷失在浮华世界里。
而此刻的豆苗，嘴角还沾着庆功宴的奶油，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因为暴雪没采用她的英雄设计），数学作业本从书包里滑出一角——上面满是红勾，最后一题写着：\"解：设兔子有x只...\"
\"对了。\"杨龙打开座椅按摩功能，\"网易想用《星辰之舞》的引擎做轻功系统...\"
豆豆没有回答。她正轻轻擦去女儿嘴角的奶油，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某个易碎的梦。这个瞬间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富养\"从来不是金钱堆砌的城堡，而是给予孩子征服世界的武器，又相信她不会滥用这份力量。
飞机穿过平流层，一轮朝阳正从云海尽头升起。那光芒太过耀眼，将过去与未来都熔铸成此刻机舱里的温暖——豆苗在梦里嘟囔着游戏台词，豆豆的素描笔在企划书上勾画，而杨龙望向东方，那里有未写完的代码，未渲染的模型，以及无数个即将破土而出的可能。
2016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时，辰星大厦顶层的会议室里弥漫着咖啡与紧张交织的气息。
杨龙站在全息投影前，手指轻轻划过空中悬浮的\"提瓦特\"大陆模型。蒙德城的哥特式尖顶、璃月港的琉璃亭台、稻妻城的朱红鸟居——这些尚未存在于世的景观，此刻在光影中纤毫毕现。
\"项目代号'原神'。\"他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开放世界RpG，全平台同步，2020年上线。\"
张毅的咖啡杯停在半空，褐色液体微微晃动。宋薇娜的钢笔在记事本上洇开一团墨迹。连向来沉稳的彭旭都摘下了眼镜反复擦拭。只有豆豆安静地坐在角落，手中的素描本上早已画满了类似的地形草图。
\"预算？\"财务总监声音发颤。
\"上不封顶。\"杨龙点击遥控器，画面切换到角色设计，\"豆豆负责美术风格，蔡浩宇团队做引擎适配，网易提供部分服务器技术支持。\"
投影上的金发旅者转过身，披风扬起时露出内衬的星纹——那是《星辰之舞》的标志性元素。豆苗设计的\"吼姆激光剑\"被巧妙改造成了风元素特效，在角色手中熠熠生辉。
\"这...这相当于再造一个《魔兽世界》！\"张毅终于找回声音。
\"不。\"杨龙环视众人，\"我们要做的是打破端游与手游界限的作品。\"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杭州裹成银装素裹的城池。会议室里的温度却不断攀升，企划书在众人手中传递，每一页都印着足以颠覆行业的野心。当ppt翻到最后一页\"2020年tGA年度游戏\"时，豆豆突然合上素描本，清脆的\"啪\"声让所有人回头。
\"豆苗知道吗？\"她轻声问，\"你用了她这么多创意。\"
杨龙望向窗外。公司园区里，豆苗正和几个留学生模样的孩子打雪仗，鲜红的围巾在雪地里划出欢快的轨迹。她上周刚拿到瑞士萝实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那是全球最贵的私立中学，也是许多王室成员的母校。
\"她会知道的。\"杨龙转动投影仪，画面切到一段视频。
屏幕上的豆苗穿着辰星实习生工牌，正在米哈游办公室演示自制的《原神》概念demo。当她操纵角色释放元素爆发时，特效赫然是她在国画课上学的水墨渲染技法。
\"所以...\"宋薇娜恍然大悟，\"你送她去学国画、编程、甚至马术...\"
\"都是为了这一刻。\"杨龙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豆苗灿烂的笑脸上，\"雏鹰得自己飞过峡谷，才知道风的方向。\"
元旦前夕的家里弥漫着烤姜饼人的香气。
豆苗跪在茶几前包装礼物，脚边堆满了给同学准备的《星辰之舞》周边。她最近突然抽条长高，儿童房的hello Kitty床单已经换成了北欧性冷淡风。
\"真要去瑞士？\"豆豆把毛衣针戳得咔咔响，\"那边冬天冷得...\"
\"有暖气啦！\"豆苗头也不抬，\"而且萝实的游戏设计选修课是暴雪前总监教的！\"
杨龙端着热可可从厨房出来，发现妻子织的\"温暖牌\"围巾已经长到能绕地球三圈。他悄悄冲女儿使眼色，小丫头立刻会意，扑过去抱住豆豆：\"妈妈！我保证每天视频！而且圣诞节就回来！\"
\"你上次也说每天练琴...\"
\"这次写进区块链合约！\"豆苗变魔术般亮出手机，屏幕上是个自制App，合约条款用像素字体写着\"违约就冻结《原神》测试资格\"。
豆豆的毛衣针终于停了。她望向杨龙，后者正用口型说\"你当年也是这样\"。记忆突然闪回2001年的哈尔滨站台，父亲往她行囊里塞腌菜坛子的情形。那时的她，不也满心都是对杭州的憧憬吗？
\"过来。\"豆豆突然放下毛线团，从衣柜深处取出个铁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三样东西：建三江到哈尔滨的旧车票，mcc公司的门禁卡，以及辰星注册时的第一枚公章。
\"选一个带走。\"
豆苗的手指悬在三样物件上方，最终却拿起了盒盖——那上面贴着她五岁时画的\"全家福\"，歪歪扭扭写着\"星辰大海\"。
\"我带着这个就行。\"她轻声说，\"反正走到哪儿，抬头都是同一片星空。\"
窗外的雪停了，月光照在未完成的围巾上，银针泛起温柔的光泽。豆豆突然发现，女儿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了。
2017年元旦的晨光中，苏黎世机场的玻璃幕墙折射出七彩光斑。
豆苗推着行李车冲进接机区，萝实学院的老师们举着名牌的手僵在半空——小丫头已经精准扑进一个金发女孩怀里：\"Elena！我的《原神》角色设计被采用了！\"
杨龙和豆豆跟在后面，看着女儿用流利的德语、法语和英语切换着介绍同学。她耳垂上戴着辰星周年庆时送的钻石耳钉，书包上却挂着建三江外婆做的平安结。
\"瑞士银行账户开好了？\"豆豆小声问。
\"嗯，每月定额打入。\"杨龙摸出手机，\"不过你看这个。\"
屏幕上是豆苗的独立账本App，最新一笔记录是\"12月31日，卖出角色设计稿，收入8000元\"。备注栏画了个笑脸：\"下学期的马术课费自己挣啦！\"
豆豆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在喷泉里踩水花的小丫头，当时溅湿的裙摆如今已经变成了设计师联名款，但眼里闪烁的光芒从未改变。
\"杨总！\"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蔡浩宇举着接机牌气喘吁吁跑来，\"引擎...引擎原型跑通了！\"
他的平板上，《原神》的测试角色正站在晨光中的山巅，远处云海翻腾的璃月港初现轮廓。豆苗和同学们立刻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提建议，有个瑞士男孩甚至当场画起了雪山场景的草图。
豆豆望着被国际面孔围绕的女儿，突然意识到杨龙的\"富养\"究竟意味着什么——不是金钱堆砌的温室，而是让她在任何土壤都能生根发芽的生命力。
\"走吧。\"杨龙轻抚妻子肩膀，\"雏鹰的第一次滑翔，我们得在悬崖边看着。\"
回程的航班穿越云层时，豆豆终于打开了女儿塞给她的小纸条。稚嫩的笔迹写着：\"妈妈别怕，我带着你给我的星辰呢。\"背面粘着颗小小的蓝宝石——那是豆苗用第一笔设计费买的，颜色像极了《星辰之舞》里雪童子的眼睛。
舷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豆豆想起今早看到的景象——女儿站在萝实学院的哥特式拱门下，既不像公主也不像假小子，而是独一无二的杨豆苗，正如她当年站在mcc破旧的电梯前，那个怀揣梦想的窦晓梅。
空乘送来香槟，杨龙正用笔记本修改《原神》的企划书。文档末尾多出一行小字：\"特别顾问：Yang doumiao\"。
云海在脚下舒展，如同等待书写的空白画卷。豆豆轻轻按住丈夫打字的手，指向窗外某个瞬间——一只雏鹰正掠过雪山之巅，羽翼镀满朝阳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