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来接他,你把地址发来。”
“妹妹也快下课了,我让司机顺道去接赫霖吧。”
也是服了他。
感觉自己像babysitter(保姆)。
车子按原路线载了江栗,再赶到清吧,却怎么也带不走赫霖。
“赫少,你喝醉了,苗小姐说了让你跟我们走。”
“放开我。”
“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
赫霖距离他们过来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稍微醒了一下。
说话仍然不利索,手上却是张牙舞爪。
保镖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伤到了他。
江栗在车里等了很久,不见他们出来,栀子姐姐有给她发消息,说等会车子会拐去接个人,她也认识的,不用紧张。
她等的都快靠着窗睡着了,才见着两个保镖扶着一个摇摇晃晃的人,一边撒泼打滚,一边不让别人碰,来到车边。
“江小姐,有可能气味有些重,我开一下通风,你先吸一下这个香囊吧。”
“好。”
等她把香囊放在鼻尖时,决明子的味道刚刚弥散,酒味就扑鼻而来。
赫霖上了车,头重重的砸在座位靠枕上,手无处安放。
“赫霖?”
江栗扭头看清这张红透的脸,原来栀子姐姐说认识的人是他。
“嗯?”
赫霖努力地张开眼,眼前江栗的身影层层重叠,不断在晃荡。
“江栗?”
“你怎么喝这么多,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保镖摸摸脸上刚被揍了一圈的乌青,在副驾坐着,默默心里吐槽,不露声色。
你是没事,我可被揍了两拳。
赫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话在嘴边都成了哼哼唧唧的断调。
谁也听不懂。
江栗肘击他一下,他却倒了下来,靠在她的肩上,昏了。
“诶,怎么…”
江栗只觉肩膀沉甸甸一阵。
她推也推不动,就索性放弃。
一路这样开回了家。
赫霖被扶着上了楼,门被打开,苗栀安正叉着手等着他。
瘫倒在地上,四脚朝天,苗栀安踹了他一脚,捏住了鼻子,库库拍了很多丑照和视频。
发在了【激情夜聊 6人】里。
傅旭礼第一个看到。
傅旭礼:欧呦,要不要发给他赫焓,让他来接。
沈舒苒:那他不完了,估摸着今晚就能在伺屿这里见到他。
齐伺屿:别来,烦,看到你们头疼。
苗栀安:既然齐少这么讨厌我们,还就真要来了。
傅旭礼:同意。
齐伺屿:睡了,苒苒也睡了。
苗栀安指使人把赫霖放到沙发上,随意扔了条毯子蒙住他,在地上放了两瓶水,就拉着江景笙回房间了。
江景笙看赫霖头都快被盖住了有点不放心地回回头。
“他这样能行吗?”
“别管他了。”
“妹妹,早点睡哦。”
苗栀安朝江栗眨眨眼。
江栗点点头,去洗了澡,学校里还需要做个小组作业,她的电脑充电器放在了门口,走到外面去拿。
咯噔一下,踩下去的时候硬硬的,差点被绊倒。
在微弱的光线下,江栗惊讶地发现,刚才原来是踩在了赫霖背上。
他睡的非常不安稳,中途醒过来找水喝,结果滚到了地上。
但又醒不过来,地上暖暖的,他就再次睡着了。
这一脚下去还挺重的,赫霖感觉自己的背脊差点断了。
谁啊,下脚这么重!
他手伸出来,在地上呈游泳姿势,干巴的嗓音只能发出公鸭般的呼叫。
撕裂又沙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哎呀,你怎么滚在地上啊?”
赫霖一看是江栗,好不容易上来的火气瞬间消了。
还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痛。
江栗往前快走两步,蹲下来,想扶他一把。
夏天的居家服都是短裤。
脚踝上的装饰也就非常明显。
赫霖的眼前一抹金色晃了晃,好眼熟。
这不是一把金锁吗,自己好像也有一个,是之前骨折的时候,苗栀安他们来看自己,送的慰问小礼物。
不过他上面刻的字是平安。
赫霖鬼使神差地上手摸起那把小金锁,上面刻着喜乐二字。
特别像是一对。
平安 喜乐。
江栗脚踝侧被他滚烫的手背触碰到,热热的,痒痒的,她颤栗了一下。
想要退一步。
“你这把金锁是哪来的?”
金锁?
原来他是在看自己的金锁。
“栀子姐姐给我的。”
“在我们第一次遇见那个医院,栀子姐姐来看她朋友的时候给我的,她说正好买了两把。”
“是,还有一个在我这里。”
赫霖爬起来,蹲坐靠在沙发上。
在手上摸来摸去,醉的一会不省人事,一会又清醒至极。
“怎么没有?放哪里去了,我一直带手上啊。”
“你也有?”
江栗突然反应过来。
“那那一次栀子姐姐说的朋友,原来就是你啊,好巧。”
“对。”
江栗捋捋睡裤,也坐了下来。
自从对后,就再没有声音。
沉默良久。
“你…怎么喝成这样?”
江栗不喜欢这样的沉默,开口问道。
“呵呵。”
“想喝啊,想喝就喝嘛。”
“不是有首歌嘛,说走咱就走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可惜了,路一直都是崎岖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嘲弄的意味,苦笑了一下。
一会唱歌,一会哲学的,看来是不怎么清醒。
江栗好奇:“赫少也会有这么苦恼的时候?”
“也不是苦恼,反正我也不需要谁认可我,也没什么目标,我这样有钱挥霍又胸无大志的人,有什么资格苦恼呢?”
他越是这样自嘲,江栗听着就越难受。
他的话更像是在抗争,就好似青春期那般,叛逆又探索着世界,有所迷茫却应该充满希望。
可是,今天的他,有点失去希望,剩下一直不被理解的忧伤。
“我刚刚不是在讽刺你,赫霖,每个人都会有苦恼的时候,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他都有资格苦恼,
这些痛苦并不是比较而来的,痛苦的来源不同,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自然会有不同程度的对人的改变和伤害。”
“你的出生确实比大多数的人好,可以站在更高的起点眺望,有更多的选择空间和方向,你可以不停试错,都会有人为你托底,所以你不应该放弃自己,怎么是胸无大志呢?
你的游戏就玩的很好,赛车也很棒,还会关心人,这些或许都是你的优点,也或许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缺点,但是我觉得,无论如何,你都应该不要颓废和掩饰,一切看似风平浪静时,往往才是心底波澜壮阔之际。”
江栗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不止是在对赫霖说,也是在对曾经的自己说。
赫霖就这样安静地听着她说,注视着她的眼睛。
真诚而勇敢的小姑娘。
如他第一眼见时,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