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淮站在走廊上,发现百里玉祁房里空无一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几个果然在防着他。刚才的动静肯定被听见了,站在解昭文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索性不藏了,直起腰板敲了敲门,故意掐着黏糊糊的气泡音:“早早,睡了吗?想找你聊聊天...”这嗓子腻得能拉丝。
要是何淮去混娱乐圈,什么影帝都得靠边站。
屋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门缝里慢慢露出百里玉祁那张阴沉的帅脸。
他眯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事?”
何淮立刻摆出偷情被抓包的怂样,搓着手干笑:“哥你在啊?没事没事...”
说完一溜烟缩回自己房间,那演技绝了,活脱脱一个暗恋被抓现行的纯情少年,还自带见家长的尴尬buff。
百里玉祁盯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面无表情的把房门“咯吱”一声关上。
这一夜风平浪静,偷窥者没再出现,何淮也老实待在房里没作妖。
第二天清早,解昭文一睁眼就看向床边的凳子,人已经走了。
她揉了揉脸,指尖还残留着被褥的温度。没想到老板真守了一整夜,还以为她睡着就会离开呢。
她打定主意今天不乱跑,得去找小文问个清楚。
那姑娘第一天就说刘奇是畜生,肯定知道不少内幕。但自从第一天在村长家吃过早饭,小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解昭文顺手抄起几个包子,想了想又往怀里多塞了几个。
昨天被说过浪费后,村长总算没有铺张,虽然食物种类还是有点多,但至少知道收敛。
凭着记忆七拐八绕,解昭文突然停下脚步。
不对劲,小文家什么时候离村长家这么近了?这破村子该不会又自己偷偷改格局了吧?
“咚咚咚——”
院门纹丝不动。
她把耳朵贴上去,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又用力敲了几下,门才“咯吱”一声打开。
小文顶着鸡窝头站在门口,看到解昭文时明显愣住了。
解昭文赶紧递上早饭,袋子里还装着从村长厨房顺来的鱼、肉和蔬菜,这姑娘瘦得跟麻杆似的,赢一个好感度。
小文盯着食物咽了咽口水,眼神在她脸上转了好几圈,才小心翼翼接过袋子。
那件麻布衣裳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掰就断。
屋里还是老样子,破桌子破椅子,穷得叮当响。
小文把食物藏好,搓着手凑过来,眼睛亮得惊人:“姐姐找我有事?”
那殷勤劲儿,活像解昭文是来给她发年终奖的。
解昭文单刀直入:“你上次说刘奇是混蛋,能详细说说吗?”
小文的手指突然绞紧衣角。沉默在空气中凝结,直到她猛地抬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解昭文。
盯着解昭文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权衡什么,最后一屁股坐到破椅子上,小声问:“那么不是刘奇派来的吗?”
“你觉得我像是给他打工的?”解昭文面上温和,直接在她对面落座,“要是,我还会专门去村长厨房偷鱼肉分你吃?”
小文垂下头,笑了下,笑得干瘪又苍白:“那倒是……他的人才不会对我那么好。”
解昭文顺势一靠:“那你说说,他到底怎么个混蛋法儿?”
小文沉默几秒,伸手把门拉得更紧了点,才压低嗓子道:“你知道我们村叫长寿村吧?从我记事起,就听人说这地儿能养人、养命,山上的虫,地里的草,吃了不生病、活得久……以前那些进村收药材的药商,一来就是几十箱地往外拉,但谁都不许多问,连我们这些小的都只能听个影子。”
她手指在破桌上画了个圈:“但后来,刘奇走了。”
“他是我们村出去的,说白了,是‘偷’出去的。当年他娘疯了,说是山神惩罚,刘奇也被说不吉利,没人管他,他就偷偷溜了出去。”
“你认识他?”
“小时候见过,印象不深。只是后来他出名了,做药酒、做养生丸,电视上都放他的广告,我们才知道那个人居然就是他。”小文冷笑了一下,“他回来时,穿得跟财神爷似的,一来就带人砍树挖草,问村子要虫子,还说大家给他供货,他就罩着我们,不然这村子早晚完蛋。”
“威胁?”
“半哄半骗吧。他懂得用词,什么‘资源共享’、‘共荣共富’,说得好听得很。”小文翻了个白眼,“结果大家供了几年,虫越给越多,可村里老人一个接一个没了,连我们这些年轻的,也总是莫名其妙头晕耳鸣,像是……像是命被人切走一点。”
解昭文手里抓着包子的动作顿住了。
小文盯着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信不信,那些虫,本来是替我们吃掉病的、死的命的。结果被带出去之后,它们就不认主了,刘奇拿去救别人,救的不是命,是我们该死没死的那一口气。”
这话听得人头皮发麻。
“后来呢?”
“后来村长不让供了。就前几年,刘奇又来了一趟,带着大礼,说要重修祖祠,设什么‘山神堂’,村长没答应,他就翻脸。回去之后听说又发了一批新品,叫‘百寿丸’,你听说过吗?”
“好像看过这种保健品广告。”解昭文眉头紧皱,很快又松开,假装不在意。
“对,那玩意儿就是我们村山里的虫酿的。可药效却越来越差,刘奇最近都不上电视了,估计快熬不住了。”
她说到这,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其实在刘奇之前,还有人来过村子,二十多年前的事,当时还死了个人。他们那时候就开始弄虫,只不过刘奇动静更大——而且,他们那些人……不止是为了赚钱。”
“什么意思?”解昭文坐直了身子,神情一下变得严肃。
小文犹豫了一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布包,轻轻摊开。里面是一枚黑色的虫茧,静静地蜷着,像是熟睡的婴儿。
“村子里的虫是有等级的,祠堂里和后山上的是最次的,再就是,每个人身上的命虫。最厉害的就是母虫。”她顿了顿,“听说二十多年前,那人来村里,是为了这个。他们想控制它——用来‘换命’。”
解昭文呼吸一滞:“谁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