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
秦恒唇角无声地向上牵扯,勾勒出一抹极淡的冷峭弧度。果然是她。
还老同学?
自己高中毕业就一头扎进社会底层摸爬滚打,送外卖,跑腿,哪来的大学同学?这漏洞百出的谎言,再配上那句柳雪特意嘱咐。
其背后的意图,简直昭然若揭,愚蠢得可笑。
看来,柳雪还是不死心,羞辱他,已经成了习惯。
煞费苦心搞这么一出所谓的同学聚会,无非是想搭个台子。
当着众人的面,炫耀一下自己靠名媛手段发展出来的交际关系。
然后,再故技重施,把自己踩进泥里。
极尽羞辱之能事,以此来满足她那可怜又可悲的虚荣心。
真是本性难移。
“同学聚会?”
秦恒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我什么时候念过大学,还冒出来你这么一位老同学?”
电话那头的王明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瞬间没了声音,只有电流的滋滋声传来。
“回去告诉柳雪。”
秦恒的语气如同淬了冰,字字清晰,敲打在对方的耳膜上。
“这种自欺欺人的无聊把戏,趁早收起来。我没兴趣,更没那个闲工夫,陪你们玩这种幼稚园级别的过家家。”
话音刚落,他甚至没给对方任何辩解或再开口的机会,手指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挂断键。
将手机随手扔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秦恒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对于柳雪这种跳梁小丑般的伎俩,除了厌恶,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挖出黄有德的根底,如何查清老匠人被害的真相。
还有那块神秘腰牌背后可能隐藏的惊天秘密。
哪有精力去理会前女友那点狭隘阴暗的小心思?
“哦对。”
“不能光顾着忙别人的事。”
“苏依纯那边的钱应该已经到账,一千多万……”
“收几件好东西,我的店,也该开始着手了。”
思索间,手机屏幕又倏地亮起,这次是一条短信提示音。发信人是师傅程青。
秦恒心头微动,迅速点开信息,目光逐行扫过。
“阿恒,刚得到确切消息,黄有德明晚会出席在富贵楼举办的一场私人宴会。”
“此人向来行踪诡秘,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或许能近距离观察,甚至找到机会与他周旋。”
“对查清他与老匠人以及那块腰牌之间的关联,至关重要。”
富贵楼?
秦恒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又是富贵楼!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短信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
“我已经打点妥当,你明晚直接去富贵楼三楼宴会厅,到门口报我的名字即可,自会有人引你入场。切记,万事小心,安全第一。”
柳雪想在富贵楼的同学会上,让他颜面扫地?
秦恒扯了扯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拿起手机,给程青发去消息。
“师傅放心,明晚我准到。”
放下手机,秦恒踱到窗边。
富贵楼,明晚是个局。
柳雪那边八成要演一出没人看的蹩脚戏,他虽说不去,难保不碰上。
更要紧的是黄有德。
那老家伙诡计多端,心肠又黑,少不了一番暗斗,说不定还得当面碰硬。
一场好戏,即将拉开帷幕。
翌日傍晚,夜幕尚未完全降临,城市便已迫不及待地亮起了万家灯火。
秦恒站在穿衣镜前,仔细整理着深灰色休闲西装的领口。
这套衣服并非什么顶级奢侈品牌,但面料考究,剪裁合体,穿在他挺拔的身材上,透着一股沉稳干练。
他没有将今晚的行程告知苏璃,一来是不想让她无端担心。
二来,他也想看看,对于黄有德今晚的动向,苏璃那边是否知情。
又或者,她会采取何种应对。
这或许也是一个观察她深浅的机会。
拦了辆出租车,径直驶向富贵楼。
这座号称本市最顶级的酒店,果然名不虚传。
远远望去,整栋建筑在夜色中流光溢彩,门前巨大的广场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
各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豪车如同流水般驶入,停在铺着红毯的入口处。
门童小跑上前。
秦恒付了车费,抬头望了一眼那几乎有些过分炫耀的鎏金大门,神色平静地迈步走了进去。
酒店大堂内部更是极尽奢华。
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倒悬的星河,散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清晰地映照出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宾客身影。
秦恒正准备走向服务台,询问三楼宴会厅的具体位置。
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大堂侧面一个偏厅的入口处。
那边似乎比大堂其他地方更热闹一些,聚集着一小群人。
喧哗声隐隐传来。秦恒随意地瞥了一眼,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只见偏厅入口处最显眼的位置,柳雪正被一群打扮得同样花哨的男男女女簇拥在中间。
她今天显然是铆足了劲精心打扮过的。
一条闪亮的银色吊带短裙,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白色的小香风外套,堪堪遮住臀部,露出两条修长但略显刻意的腿。
手里挎着一个 logo极其显眼的最新款名牌包包。
脸上画着精致却略显厚重的浓妆,红唇似火。
她正微微昂着下巴,姿态拿捏得十足。
巧笑嫣然地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大堂正门的方向。
看她那副故作矜持又难掩急切的模样,显然是在苦等他的出现。
好上演一出精心策划的“落魄前男友自取其辱,新欢旧爱当面对比”的狗血戏码。
更有意思的是,柳雪的身侧,几乎是紧贴着她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一身剪裁考究的名牌西装,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
油光锃亮,手腕上戴着一块晃眼的大金表,正侧着头。
凑在柳雪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逗得柳雪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身体还不时不经意地向他那边靠拢,姿态亲昵。
看样子,这位应该就是柳雪物色的新目标,或者说,新的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