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锈颜色有深有浅,一层盖一层,是时间留下的痕迹,做旧做不出这样。
牌子边沿磨得滑溜,是长期佩戴过的样子。
更要紧的是,厚锈底下,他似乎摸到、看到了一些极细的线条,透着股劲儿,像是古老的符文。
有个图案,像只准备扑击的猛禽,旁边还有几个看不真切的古篆字。
看了一会儿,金瞳发力。
【燕国斥候营腰牌:战国,真品,品相一般。】
【价值:五十万。】
秦恒放下牌子,抬头盯住还在那儿说风凉话的吴三通。
“破铜烂铁?”
秦恒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吴三通,几年不见,你坑蒙拐骗的本事没长,眼睛倒是真瞎了。”
他再次拿起那块青铜令牌,指着上面被锈迹半遮半掩的图案和文字。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战国时期的军中信物!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燕国斥候营的特制腰牌!”
“燕国斥候营?”
吴三通一愣,随即嗤笑。
“你小子胡说什么?战国?还斥候营?编故事也编得像一点!”
“孤陋寡闻。”
秦恒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上面看似模糊的图案,是燕国精锐斥候部队独有的飞隼图腾!”
“旁边的铭文,虽然锈蚀严重,但仔细辨认,是先秦时期燕国特有的文字!”
“这种腰牌,是斥候执行隐秘任务时的身份凭证。”
“虽然不是什么王侯将相的佩饰,但因为其特殊性和稀有度,极具历史研究价值!”
他顿了顿,补充道。
“正因为是战场上实际使用的器物,常年佩戴,风吹日晒,摸爬滚打。”
“所以磨损和锈蚀才会如此严重。”
“但这恰恰证明了它的真实性!”
“其历史价值,远不是你这种只认金银、不识货的蠢货所能想象的!”
吴三通被秦恒一连串的话砸得有点懵,但依旧嘴硬。
“你……你少在这儿胡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破玩意儿锈成这样,能值几个钱?”
秦恒伸出右手,张开了五根手指,语气平淡却清晰。
“这东西,品相确实差了点,但物以稀为贵。”
“拿到真正懂行的拍卖会上,或者遇到专门收藏此类物品的藏家。”
“起码,值这个数。”
“五……五万?”
柳宁芝试探着问,她觉得秦恒是在吹牛。
吴三通也撇嘴。
“五万?我看五百都没人要!”
秦恒摇了摇头,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五十万。”
“什么?!”
“五十万?!”
柳宁芝和吴三通同时失声尖叫起来,眼珠子瞪得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般!
这块破铜烂铁……五十万?!
“你放屁!”
吴三通瞬间暴跳如雷,指着秦恒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想钱想疯了吧!就这破玩意儿值五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
“我看你就是故意抬价,想讹人!”
柳宁芝也跟着附和。
“就是!秦恒,你别以为我们不懂,就想漫天要价!五十万?你糊弄鬼呢!”
两人完全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块被他们贬得一文不值的破烂,竟然价值连城!
就在他们吵嚷不休,唾沫星子乱飞之际,一个苍老却异常沉稳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从门口悠悠传来。
“小秦没有胡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灵宝阁的门口。
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影。
正是去而复返的程青!
程青迈步走进店内,目光平静地扫过柜台上的青铜令牌。
“这块燕国斥候飞隼腰牌,确实是战国时期的真品。”
程青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五十万,只是保守的估价。”
“若是遇到对此有特殊兴趣的藏家,或者能解开其背后故事的人,价格翻上一番,也并非不可能。”
吴三通看到程青,瞳孔骤然一缩!
他猛地想起来了!
前几天晚上,那个让马三爷都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喊程老的,不就是眼前这个老头吗?!
冷汗,瞬间就从吴三通的额头和后背冒了出来!
他刚才还指着鼻子骂人家徒弟是骗子,贬低人家刚收回来的宝贝……
吴三通的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
“程……程老……您……您回来了……”
柳宁芝虽然不认识程青,但看吴三通这副见了猫的老鼠样,也猜到这老头绝非等闲之辈。
顿时也闭上了嘴,不敢再吱声。
程青却没有理会他们的谄媚和畏惧,目光转向秦恒时,带着一丝赞许。
随即又落回柳宁芝和吴三通身上,眼神陡然转冷。
“灵宝阁,开门迎客,但也分什么客。”
老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心术不正,颠倒黑白,无事生非之徒,这里不欢迎。”
他抬手,指向大门,动作缓慢,却带着千钧之力。
“滚出去!”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吴三通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点头哈腰,拉着早已面无人色的柳宁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灵宝阁。
那狼狈的样子,如同两条丧家之犬。
引得门口看热闹的路人又是一阵指指点点。
赶走了两只讨厌的苍蝇,店里终于清静下来。
秦恒看着师傅,心里刚才的疑惑又冒了出来。
“师傅,您不是说去访友,要三五天吗?怎么……”
程青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起柜台上的那块燕国斥候腰牌,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锈迹,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仿佛透过这块小小的青铜,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访友是真,不过……主要还是去拿回点东西。”
他掂了掂手里的腰牌,看向秦恒,目光凝重了几分。
“这块腰牌,牵扯到一些很麻烦的旧事,也和咱们正在查的黄有德那条线……”
“恐怕,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