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泽见过毕雷两次,一次是在诗诗家的聚会上,另一次是参加赵家的婚礼,两次毕蕾都打扮得衣着光鲜。虽然不说时尚前卫,倒也简单大方。
尤其毕蕾有两点很大的优势,一是她个子高挑,天生的衣服架子。二是她脸圆圆的,很减龄。 王睿泽本身也不是一个注重时尚的人,所以,对朴素且整洁的毕蕾很是欣赏。
殊不知,这些衣服都是毕蕾老妈买的,只有出门的时候才穿。都是全新的衣服,出门儿熨一下就好,看着当然很整洁了。
王睿泽沉默了一瞬:“毕蕾?”
读懂了他这个疑问的语气,毕蕾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你就是这么追人的?难怪这么大岁数还是单身狗。”
一个男的见了你一次后,老是联系你,给你发绿泡泡,问你地址,不是追求能是什么呀?毕蕾又不傻,只不过两人天南海北的,她觉得没戏罢了。所以也懒得在王睿泽面前装。
说真的,王睿泽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他能接受一个女孩子不时尚、不美丽。
可,这也太脏了吧。
毕蕾的脚上穿着一双满是灰尘的黑棉鞋。这里的气温很低,她的双手冻得通红,拿着一双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线手套。厚厚的外套上,不知蹭上了什么颜色的漆。
“你这是在干嘛?”王睿泽好奇地问道。
“村小学需要修缮,我在干活啊。”
毕蕾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把王睿泽噎得一愣,说了句没脑子的话。
“怎么不雇人?”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能想到的事儿,对方会想不到吗?
果然,毕蕾没放过嘲讽他的机会。开口说道:“啧,真是个大少爷。”
毕蕾的语气倒是平淡,可这几个字还是让他不舒服。
他补充着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现在已经入冬了,并不适合动工。”
毕蕾指了指方向,一边儿领着他往前走,一边解释道:“你想多了,村小学而已,全校才 20 多个孩子。都是文盲,半文盲。这边多是留守老人,孩子们的教育成了问题,我早一天把这修好,他们能早一天学知识。时间才最珍贵。”
王睿泽的心似是被敲了一下,他看了看这个女孩儿。
在物欲横流的当下,女孩子们大多画着精致的妆容、戴着昂贵的首饰、穿着时尚的衣服。她们的目标是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中,获得更好的生活。
这并没什么值得批判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王睿泽看来,任何不违法的人生观,都值得被尊重。
可毕蕾名校毕业,出身优渥。至少衣食无忧。(这点可以从举止间看出来)。居然愿意扎根在农村。
“你不奇怪我喜欢你?”
两人都不是爱兜圈子的性格,不如直接了当。
“姐可是风华正茂、前途光明的大美人一个。爱我算什么?”
“是啊,爱你算什么呢?”王睿泽也搞不清楚自己喜欢毕蕾哪点。喃喃的说出口来。
“ 当然算你眼光好了!”一直默默吃瓜的鲍依婷突然插嘴。
就蕾蕾这性子,成天在村儿里窝着,好不容易来个有人样儿的,还不赶紧抓住,真想当一辈子老姑娘。又不是自己,早就对男性这个物种祛魅了。
王睿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拎过来的行李箱递给了她。
“我想和毕蕾走一走,能麻烦你吗?”
被王睿泽这一眼看的,鲍依婷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接过斯文败类男的行李箱儿,刚想走,突然停下,对王睿泽说了一句话。
“村里孩子夸你,还真挺对的!”说完,转身便溜了。村里的土路上,只留下行李箱轱辘“咯楞、咯楞”的声音。
王睿泽双手插进了大衣口袋:“怎么夸我的,说来听听。”
还真挺斯文败类的!
“哦,说你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你不说村里孩子都是半文盲吗?成语学的倒是很好。”
大冬天的,也不适合在外边儿走。村里倒是有一处给她办公的地方,寒酸了点儿,也总比在外边冻着强。
两人进了毕蕾的办公室,毕蕾捅着了炉子。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抹布。拽出一把长条凳擦了擦。示意王睿泽坐下。
“你说吧,我听着。”俩人又没戏,人家千里迢迢地赶来了,也不能直接撅回去。她有些可惜地看了看王睿泽,长得倒是不错,虽然身体弱了点儿,可惜了。
“这是很贫穷的地方。”来之前他就了解过这里了。
毕蕾用暖水瓶给他倒了一杯水,从抽屉里的一个小瓷罐儿抓出了几片叶子,丢了进去。似乎是知道他龟毛的性格。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当地人晒的凉茶叶子,败火。”
王睿泽接了过来,并没有喝,而是放在手里捂了捂。
“被乡下的艰苦生活给吓到了?”毕蕾不甚在意,不穷她干嘛来啊?
“不止是穷哦,这里快递进不来,外卖更别提。再多的热,也会被这地方的寒冷给冻透的。”所以哦,小伙子,别爱我,没结果。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见他一副郑重的样子,毕蕾也收起了一贯嬉笑的态度。
“这里怎么怎么不好呢?广阔的天地,大有可为!”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为什么非要留在农村?”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你先说说看。”
“我要用平生所学,建设华国每一寸山河。”
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可置信,毕蕾给他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你觉得可笑,却是我心之所向。”
与毕蕾认为的不同,王睿泽并不觉得她可笑。他觉得可笑的是自己。
从里面出生,所有的震惊,居然都是这丫头给的。
这还怎么能让他放弃?
他眼神一寸寸扫过这个屋子,最后落在毕蕾身上。
或许是为了保暖的同时不耽误干活。毕蕾的棉大衣袖口被两根宽宽的布条紧紧系上。
依旧是如此的不整洁,不干净。
明明和他刚才看起来没两样,他却觉得此时的毕蕾正熠熠生辉,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几乎要灼伤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