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惊道：“千墨你放开，让小爷来会会他们，什么人啊，敢在天穹宗诋毁你，还诋毁风夜上仙！”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江同门可别冲动，那可是许家大公子！咱们可惹不起。”
许命铭收回目光，料他们不敢怎么样，只道：“走吧。”
后面一干长老仆从，自是肃容，跟上了他的脚步。
许千墨的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束发的枯藤突然断裂。青丝散落的刹那，她周身三丈内的落叶全部悬停——每片叶尖都凝着一缕霜天剑气。
许千墨按住江寒的手纹丝不动，唇角却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急什么？“
就在许命铭转身的刹那——
“咔！“
许千墨足尖轻点地面，悬停的落叶骤然化作万千寒芒！
“嗖嗖嗖——“
数十片裹挟着霜天剑气的落叶破空而去，精准地削断了许家众人腰间的玉佩绶带。那些价值连城的灵玉“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碎得干脆利落。
许命铭猛地回头，却见许千墨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三步之内，手臂轻轻搭在他肩上：“许公子，东西掉了。“
“你——“许命铭刚要催动金焰，突然发现体内灵力一滞。低头看去，三片落叶不知何时已钉入他周身大穴，霜气正顺着经脉蔓延！
那几个方才出言不逊的仆从更惨——他们的发冠齐齐断裂，头发被剑气削得参差不齐，活像被狗啃过。最绝的是，每个人的鞋底都被削去半寸，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活像一群鸭子。
“哎呀，手滑。“许千墨歪着头，眼里却淬着冰，“毕竟废灵根控制不好力道嘛。“
许命铭脸色铁青，正要发作，突然发现自己的金丝大氅正在片片剥落——那些价值千金的雀羽，此刻正像雪花般簌簌飘散，露出底下素白的中衣。
“许公子这衣裳...“许千墨故作惊讶，“怎么跟拔了毛的山鸡似的？“
围观众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江寒更是夸张地捶地大笑：“哎哟喂，这莫非是许家最新潮的'乞丐装'？“
许命铭气得浑身发抖，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那些看似随意的落叶，实则布成了精妙的锁灵阵！
“对了。“许千墨临走时回头一笑，“我可得告诉你一个天穹宗的规矩——..“
她手指轻轻一勾，许命铭束发的金冠“铮“地裂成两半：
“在这里说风夜上仙的坏话，会被打哦。“
山风掠过，许千墨的青丝与落叶共舞。她转身走向擂台时，身后传来许家仆从们此起彼伏的惊叫——
他们的裤腰带不知何时全被剑气割断，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提着裤子！
许千墨更是眼带几分厉色道道：“改日就去神都一会，把你们上上下下杀个干净？届时再看看，除我之外，谁敢姓许！”
众人骤见骤听之下，齐齐头皮一麻！
远近更有各地来的其余修士，更是不敢相信：这小小女修，莫不是疯了，竟然敢对许氏的人下手！更不敢信她方才还说了那样的话，说这话时她唇畔挂着点似有似无的弧度，乍看的确只是一句戏谑之言。但众人都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眸底那一层闪烁的血腥……
许千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震惊万千，这个废灵根的庶姐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许命铭则是气的大吼，浑身金焰暴涨，看起来是要打架：“许千墨！”
。轰——“
许命铭周身金焰刚刚腾起，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如九天雷音般炸响：
“够了！“
持剑长老不知何时已立于问天台最高处，灰白须发无风自动。他并未出剑，只是垂手而立，但整座山峰的剑气都随之共鸣震颤。那些飘落的树叶、飞扬的尘埃，甚至流动的云气，都在这一刻凝固成剑意。
许命铭的金焰被硬生生压回体内，他闷哼一声，踉跄着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天穹宗内，容不得放肆。“持剑长老目光如电，在许家众人身上一扫，那几个提着裤子的仆从顿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他袖袍一挥，一道无形剑气掠过，许家众人被割断的衣带竟自动复原。这一手“万物成剑“的境界，看得各派长老都暗自心惊。
“许公子。“持剑长老的声音不怒自威，“令尊三百年前在天穹宗求学时，也曾在这问天台上领教过老夫的'无锋剑'。今日你若想重蹈覆辙，老夫不介意再指点一二。“
许命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牙拱手：“晚辈...知错。“
持剑长老这才转向许千墨，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千墨，你师尊在剑阁等你。“
许千墨恭敬行礼：“弟子遵命。“
许命铭脸色难看，咬牙切齿只道：“今日是较不出高下了，但愿你运气不错，能撑到大比与我对战的那一场吧！”
学宫众人与其他几州、各大门派的修士，才陆续反应过来，不由都拿眼去瞧许千墨——
方才许命铭那意思，可再明白不过。
这分明是要等过几日，在大比的台上，与许千墨了却仇怨，分出个胜负啊！
一场盛会，还未开始，就已经如此剑拔弩张，一副你死我活的险峻！
许千墨神色不变，“那是自然，还望许大公子好生表现，别前面就被淘汰了，要是不能亲手打败你，我还真觉有些遗憾。”
众人都是一愣，一时竟不知到底谁更嚣张了。
许命铭被她的发言更是气的脸发红：“你！你给我等着！”接着他便带着仆从走了。
许千墨自然也不逗留。转身时，她与许千瑶错身而过。这位向来跋扈的妹妹此刻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敢说出口。
许千瑶死死盯着许千墨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她走过的地方，青石板上留下的不是脚印，而是一朵朵霜花凝成的剑痕——这正是风夜上仙独步天下的“踏雪无痕“最高境界。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一个废灵根，怎么可能...“
……
江寒等人自然也是做了许千墨的小尾巴。
江寒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许千墨，折扇“唰“地展开，露出新题的“剑霜惊鸿“四字，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千墨！你刚才那一下真是解气！”
苏瑶光提着药囊小跑过来，杏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她平日最是温婉，此刻却难得露出几分锋芒，指尖还沾着未收的银针寒芒：“就是！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议论天穹宗亲传？“
林逸风抱剑斜倚在青松旁，剑穗上的玉铃铛叮咚作响。他眉梢一挑，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看来今日过后，赌坊的赔率要翻个底朝天了。“指尖一弹，一枚灵石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我先押三注，赌千墨师妹一剑挑落许家那位'金焰公子'。“
“加我一个！“燕惊鸿足尖轻点，绯色衣袂翻飞间已跃上枝头。她随手解下腰间玉佩往下一抛，玉佩在半空突然化作七枚金铢，整整齐齐摞在林逸风掌中，“我押千墨二十招之内——“她忽然瞥见许千墨挑眉，立即改口，“啊不，十招定胜负！“
禅心小和尚双手合十，腕间佛珠却哗啦啦响得欢快：“阿弥陀佛，小僧也...“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鼓囊囊的锦囊，倒出一堆五光十色的灵晶，“这是师尊给的香火钱，全押千墨师姐！“许千墨望着身边这群活宝，眼底的霜色渐渐化开，唇角扬起一抹无奈又温暖的弧度。山风拂过，她束发的青带随风轻扬，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你们啊...“她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现在我要去找师尊复命了。“指尖轻轻一弹，几缕霜气在空中凝成小剑的模样，分别点在几人衣襟上，“训练场老地方，谁迟到——“她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狡黠的猫，“就负责给所有人洗剑。“
……
许千墨很快就到了云阙宫。
许千墨踏入殿内时，风夜上仙正立在窗前，雪色广袖垂落，指尖捻着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枯叶。殿内未点灯烛，唯有窗外云霭流转的微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冷如霜的轮廓。
“师尊。“她轻声唤道，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剑上的刻痕。
风夜未回头，只是将枯叶轻轻一弹。叶片在空中碎成细雪，落地时竟凝成一行小字——
「三日后启程」
许千墨心头一跳：“这次……要去多久？“
“难说。“风夜终于转身，眸色比往常更深，“各宗宗主皆需前往。“
他话说得隐晦，但许千墨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能让九大宗门宗主同时出动的，唯有那件被列为禁忌的“弑神计划“。
殿内忽然静得能听见窗外云卷的声音。许千墨盯着师尊袖口暗绣的霜纹，喉咙有些发紧：“……危险吗？“
风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抬手。许千墨下意识闭眼，却只觉发间一凉——他摘下了不知何时落在她鬓边的一片雪。
“无妨。“他指尖的雪粒未化，反而凝成一颗冰珠，轻轻坠在她腕间，“戴着它。“
冰珠触肤生温，竟是一道护命剑气。许千墨蜷了蜷手指，冰珠随着脉搏微微发烫，像是谁的心跳。
“我不在时，“风夜走向殿外，雪色衣袂扫过她手背，一触即离，“云阙宫的禁制……交由你守。“
这是天大的信任。许千墨猛地抬头，却只看见师尊的背影融在云光里，如一场抓不住的雾。
“若有人闯宫——“
“杀。“她接得干脆，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那若是倒是师尊回来了，我不让你进，又当如何？”
风夜上仙的身影在云光中微微一顿。
许千墨看见师尊的剑穗忽然无风自动，雪色流苏在空中划出半个圆弧——那是他惯用的收剑式。
“哦？“
这声轻飘飘的反问让许千墨后颈一麻。她太熟悉这个语调，每次风夜用这种语气说话，接下来不是要考校她剑招，就是罚抄三千遍门规。
但此刻她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腕间冰珠随着动作轻晃：“弟子总得...验明正身？“
云霭忽然翻涌得厉害。风夜转过身时，一缕发丝垂落在他眼前，恰好遮住了眼底流转的光。
“你想如何验。“
不是疑问，而是纵容的陈述。许千墨心跳漏了半拍，指尖无意识抚上腰间玉佩——那上面刻着风夜亲手所书的“霜天“二字。
“比如...“她突然并指成剑，霜气在空中凝成小小剑影，“师尊得接住我这招'雪泥鸿爪'。“
这是她拜入风夜上仙门下后教的第一式，最基础，也最私密——因这招本该用木剑比划，而此刻她凝出的剑气形状，分明是师尊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教出来的轨迹。
风夜忽然抬手。
许千墨眼前一花，腕间冰珠突然飞向半空，与那道霜气剑影相撞。“叮“的一声清响，冰珠碎成漫天星子，每一粒都映出她错愕的脸——
星子落尽时，她发现掌心多了一物。
是一缕星芒。
风夜的声音比雪还轻，“就以此星芒为证。”
云阙宫的钟声恰在此刻响起，惊起檐下栖鹤。待鹤影掠过殿前，风夜的身影已消散在暮色里，唯余一缕雪气缠在她指尖。
窗外暮云四合，隐约传来各峰弟子练剑的清啸。她将星芒收起，目光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
心中一叹，师尊，你可要平安归来啊。
……
到了训练场，许千墨发现众人并没有练习而是围坐在一起。许千墨踏入训练场时，青石地面上已用剑气刻出了巨大的对阵图。江寒的折扇正点在其中某个名字上，扇骨敲得石板叮当作响：“最麻烦的是焚天谷炎烬，那小子去年就藏着'九转金乌火'没使出来......“
苏瑶光膝头摊着本医谱，指尖却凝着银针在虚空中勾画：“他左肩三寸有旧伤。“银针突然钉入地面，恰好刺在阵图某处，“每逢朔月必发作——明日正是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