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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源城的星芒灯在晨雾中次第熄灭,苏寒站在镜湖岸边,掌心紧握着从幻梦仙姑残魂中剥离的「梦境穿梭术」玉简。玉简表面浮着细碎的蝶鳞,每片都映着她过去三年里在噩梦中惊醒的场景——那些看见爹爹被锁链穿透胸口的画面,那些南宫柔抱着糖糖背影消失在暴雨中的瞬间。

“娘亲,你在哭吗?”糖糖的小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孩子不知何时从爹爹怀中挣脱,眉间金纹因感应到她的情绪而轻轻发烫,“小麒说,心里的痛痛可以分给糖糖一半哦。”

苏寒慌忙抹掉眼角的泪,蹲下身将儿子抱进怀里。镜心吊坠在胸前发烫,提醒着她即将要做的事——用一段关于爹爹的痛苦记忆,换取幻梦仙姑的禁术。这是昨夜在镜心密室发现的隐秘:星芒殿的镜心术不仅能储存残魂,还能剥离特定记忆,作为与禁术交换的筹码。

“糖糖乖,娘亲只是在和过去的噩梦说再见。”她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目光落在远处与南宫柔并肩而立的爹爹身上。他正在检查星芒战船的灵枢,背影依旧挺拔,却在袖口露出三道新添的剑伤——那是昨夜净化战傀时被蝶蛊反噬的痕迹。

梦境穿梭术的玉简突然发出警告般的震颤,蝶鳞在阳光下显形出幻梦仙姑临终前的冷笑:“苏寒,你以为剥离记忆就能心如铁石?每段被剥离的记忆,都会在镜心深处结成‘心魔茧’,若宿主情绪波动过大——”

“够了。”苏寒打断残魂的低语,指尖按在镜心吊坠上。吊坠表面浮现出记忆宫殿的轮廓,她闭着眼走过无数个房间,最终停在标着“苍梧山雪夜”的木门前。那是三年前的冬夜,她在雪地里捡到爹爹的手环,却只来得及看见对方坠崖时染血的衣角。

“这段记忆,换梦境穿梭术。”苏寒咬破舌尖,将精血滴在门把手上。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门缝里溢出的风雪中,爹爹坠崖的画面如碎片般剥落,化作光点融入玉简。她感受到心口传来的空洞感,却也有解脱——至少在面对星劫教时,她不会再因回忆而手软。

“苏寒!”爹爹的呼唤突然从身后传来,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格外急促,“你在做什么?镜心术剥离记忆会损伤灵枢,父亲当年明令禁止——”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穿过星陨海的‘记忆迷雾’。”苏寒转身,将玉简藏进袖口,故意忽略他眼中的痛色,“幻梦仙姑说过,那片迷雾会放大心底的恐惧,而我的恐惧……”

她没说下去,只是看着爹爹欲言又止的模样。三年来,他们都在为对方强撑着坚强,却忘了那些未愈合的伤口,早已成为星劫教攻击的弱点。

“娘亲骗人。”糖糖突然从她怀中挣出,小脸上带着不属于三岁孩童的认真,“你剥离的不是噩梦,是爹爹坠崖时的温度。糖糖在你怀里时,能听见你心跳得好快,就像在说‘害怕失去爹爹’。”

苏寒怔住了。她忘了,拥有麒麟血脉的糖糖,能感应到他人情绪的细微波动。孩子踉跄着跑到镜心吊坠前,指尖按在记忆宫殿的木门上,另一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那是糖糖的记忆空间,标着“娘亲不要糖糖了”的小木门正在轻轻颤抖。

“糖糖!”南宫柔想要阻拦,却见孩子已咬破指尖,将自己的记忆光点融入镜心。苏寒清晰地“看”见那些画面:三个月前在忘川阁,她为引开蝶妖独自涉险,糖糖躲在树后害怕到咬手指;还有昨夜在神源城,她被战傀划伤手臂时,孩子躲在爹爹怀里掉眼泪却不敢出声。

“我的害怕,也给镜心。”糖糖吸着鼻子,将沾着血的小手按在吊坠上,“这样娘亲就不会被噩梦抓住,爹爹也不用总看着娘亲偷偷抹眼泪啦。”

镜心吊坠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记忆宫殿的穹顶浮现出全新的画面:云雾缭绕的纹鳞城中央,一座刻满龙纹的青铜巨池正在沸腾,苏寒的身影坠入池中,周围是爹爹撕心裂肺的呼喊和糖糖绝望的哭声。

“化龙池……混沌海入口!”爹爹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曾在星芒殿古籍中见过记载,那是连通凡界与混沌海的唯一通道,却也是有去无回的死地,“镜心显形的是未来片段,苏寒,你不能——”

“这不是定局。”苏寒握紧星主令,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剥离两段记忆已让她灵枢受损,却换来了镜心术的终极能力——预见未来。她看着画面中自己坠入池中的瞬间,注意到池底闪过星主令的光芒,“化龙池需要麒麟血脉作为引路人,而星主令能定位初代星主的陨星剑。”

糖糖突然指着画面角落,那里有只半透明的小麒正在试图抓住苏寒的手:“小麒说,娘亲的坠落是假的!池底有星星在托着你,就像爹爹用剑托住糖糖的小木马那样!”

南宫柔的镜心吊坠与苏寒的产生共鸣,显形出更清晰的画面:化龙池底部刻着完整的星轨剑阵,当苏寒坠入时,星主令与剑阵共鸣,竟在混沌海撕开一道裂缝。而裂缝另一端,初代星主的虚影正握着陨星剑,指向被黑雾笼罩的天玑城。

“原来,这就是打开混沌海的关键。”苏寒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为何剥离记忆后会看见这段未来,“我的恐惧,我的痛苦,甚至糖糖的害怕,都是星劫教想要用来困住我们的锁链。只有剥离这些,才能让星主令真正与化龙池共鸣。”

爹爹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胸口:“你忘了吗?当年在星坠渊,我能撑过三年,靠的就是想着你和糖糖的笑容。剥离记忆或许能让你变强,却也会让你失去最珍贵的弱点——”

“弱点?”苏寒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爹爹,你知道星芒殿的战歌怎么唱吗?‘以身为星,以血为轨,心灯不灭,星芒永照’。我的心灯,从来不是没有恐惧,而是明知恐惧,却仍要为你和糖糖点亮前路。”

糖糖突然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手里举着从镜心剥离的两团光雾:“糖糖把娘亲的害怕和自己的害怕,都做成了!等打败坏蝴蝶,我们就坐在星芒战船上吃,爹爹烤的鱼要撒双倍桂花蜜!”

苏寒忍不住笑了,眼泪却再次滑落。她终于明白,镜心剥离的不是记忆,而是困住心灵的枷锁。那些被存入镜心的恐惧,终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成为照亮混沌的星光。

“走吧,去纹鳞城。”爹爹接过糖糖,星芒剑指向东方天际,那里已浮现出星芒战船的轮廓,“幻梦仙姑的梦境穿梭术能让我们避开星陨海的记忆迷雾,但记住——”他转头凝视苏寒,目光灼灼,“无论遇到什么,都别忘记,你不是一个人。”

四人登上战船的瞬间,镜湖中央的镜心吊坠突然沉入湖底,留下最后一道预言般的画面:化龙池畔,糖糖捧着苏寒的星主令,眼中倒映着混沌海中升起的星芒。而在他身后,无数星芒殿旧部的英灵正踏空而来,剑刃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麒麟火。

战船划破星雾的刹那,苏寒摸着胸口空荡荡的位置——那里曾住着爹爹坠崖的恐惧,现在却被糖糖的笑容填满。她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比梦境更可怕的现实,却也有比记忆更温暖的希望。

“娘亲看!”糖糖突然指着战船甲板,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爹爹刻的简笔画:三个人牵着小麒站在化龙池边,池底的星星正化作烤鱼的形状,“爹爹说,等拿到陨星剑,就教糖糖刻星轨烤鱼,这样鱼就会自己跳进锅里啦!”

苏寒靠在爹爹肩上,看着儿子手舞足蹈的模样,忽然觉得,就算真的要坠入化龙池,只要能为孩子和爱人辟出一条路,那些被剥离的记忆,那些刺骨的疼痛,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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