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语诗境中的快乐解构与美学重构》
—— 论树科《我嘅快乐》的多维艺术表达
文\/阿蛋
在当代诗歌创作的多元语境下,树科的粤语诗《我嘅快乐》以独特的语言形态与情感肌理,为诗歌美学开辟了新的维度。这首创作于 2025 年 3 月珠江之畔的作品,突破了传统诗歌的语言范式,将粤语方言的鲜活生命力注入诗歌文本,以口语化的表达重构了快乐这一永恒主题。当我们将其置于中国诗歌史的长河中考察,既能看到对古典诗歌意境营造的传承,又能发现对现代诗学观念的创新突破,其艺术价值值得深入探讨。
一、方言诗学:语言符号的陌生化重构
诗歌作为语言的艺术,其魅力首先源于语言的独特运用。树科在《我嘅快乐》中大胆采用粤语方言进行创作,使诗歌呈现出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与个性化的语言风格。“我嘅快乐,同你嘅快乐”“噈似我哋,嘟微笑咁观音嘅微笑”,这些粤语词汇的运用,打破了现代汉语诗歌惯用的书面语表达,形成了一种语言的陌生化效果。俄国形式主义理论家什克洛夫斯基曾提出 “陌生化” 理论,认为艺术的目的是使人们对熟悉的事物产生新鲜感,通过语言的变形和扭曲,重新唤起人们对现实的感知。树科的粤语诗正是通过方言这一特殊的语言符号,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产生新奇感,从而更加专注于诗歌所传达的情感与意境。
粤语作为一种极具表现力的方言,保留了大量古汉语的词汇和语法结构。在诗中,“噈”“嘟”“喺” 等粤语方言词的使用,不仅增强了诗歌的口语化色彩,还赋予了诗歌独特的韵律感和节奏感。这种韵律并非传统诗歌格律的严格约束,而是源于方言自身的语音特点和自然节奏。它使诗歌在朗诵时更具感染力,仿佛能让人感受到珠江畔的市井气息和生活温度。从中国诗歌发展的历史来看,方言入诗并非新鲜事。古代《诗经》中就有各地民歌的收录,展现了不同地域的语言特色和文化风貌。近代以来,也有许多诗人尝试用方言创作,如李金发的粤语诗歌,为诗歌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树科的粤语诗继承了这一传统,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创新,使方言成为诗歌表达的重要元素,而非简单的语言装饰。
二、意象拼贴:快乐体验的具象化呈现
意象是诗歌的灵魂,它承载着诗人的情感与思想。在《我嘅快乐》中,树科运用了丰富多样的意象,将抽象的快乐体验转化为具体可感的画面。“兜脚一球,世界波咁入网”“举手一投,三分得手”,这些充满动感与活力的体育意象,生动地展现了快乐的瞬间与激情。体育竞技中的成功与喜悦,被诗人巧妙地融入诗歌,使快乐变得触手可及。这种意象的选择,既符合现代生活的节奏,又体现了诗人对日常生活的敏锐观察和独特感悟。
“微笑一笑,睇到乜嘢东东,心生亮丽意象,即刻噈妙成一首”,这里诗人将创作诗歌的过程与快乐联系起来,将诗歌意象的产生视为快乐的源泉。这种对诗歌创作的自我指涉,不仅丰富了诗歌的内涵,还展现了诗人对艺术创作的热爱与追求。诗歌创作本身就是一种快乐的体验,当诗人看到美好的事物,心中产生亮丽的意象,并将其转化为诗歌时,快乐便油然而生。这种将艺术创作与快乐体验相结合的意象表达,与德国哲学家尼采提出的 “酒神精神” 有相通之处。尼采认为,艺术是生命的最高使命和生命本来的形而上活动,在艺术创作中,人们能够超越现实的痛苦,获得精神的自由与快乐。树科在诗中通过诗歌创作意象的呈现,传达了这种艺术创作带来的快乐与自由。
此外,诗中 “观音嘅微笑” 这一宗教意象的运用,更是别具深意。诗人明确指出 “绝唔系宗教嘅微笑”,这就打破了传统宗教意象的固有内涵,赋予其新的意义。观音的微笑在传统宗教语境中往往代表着慈悲与祥和,而在这首诗中,它成为了人与人之间快乐共鸣的象征。这种对宗教意象的解构与重构,体现了诗人对传统的突破和对快乐本质的深入思考。快乐并非宗教所独有的特质,而是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和共同体验之中。
三、情感逻辑:快乐本质的哲学思辨
《我嘅快乐》不仅是对快乐现象的描绘,更是对快乐本质的哲学思考。诗歌通过层层递进的情感表达,展现了快乐从个体体验到群体共鸣的升华过程。诗的开头,“我嘅快乐,同你嘅快乐”,强调了快乐是个体之间的相互关联。这种关联并非简单的情感传递,而是一种基于共同体验和理解的共鸣。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微笑,它是快乐最直观的表达,也是情感交流的桥梁。
诗中对体育竞技和诗歌创作等具体快乐的描写,进一步阐述了快乐产生的源泉。这些快乐源于个体对生活的积极参与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当人们在体育竞技中展现自己的力量与技巧,在诗歌创作中表达自己的情感与思想时,就能获得快乐。这种快乐是真实而具体的,它存在于生活的点滴之中。
最后,“哈哈,哈哈哈,快乐,噈咁简单,噈咁简美,噈咁,唔同你哋又同你哋一齐”,诗人以一种豁达而幽默的方式,揭示了快乐简单而纯粹的本质。快乐不需要复杂的条件和形式,它可以存在于每一个平凡的瞬间。同时,“唔同你哋又同你哋一齐” 这句话,体现了快乐既具有个体的独特性,又能在群体中实现共享。这种对快乐本质的思考,与中国古代哲学中 “乐” 的思想有一定的契合之处。儒家强调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认为快乐应该在群体中分享和实现;道家则追求 “至乐” 的境界,强调个体内心的自由与平和。树科在诗中对快乐本质的探讨,融合了东西方哲学思想,形成了独特的情感逻辑和价值取向。
四、诗学创新:传统与现代的融合与突破
从诗学的角度来看,《我嘅快乐》在多个方面实现了对传统诗歌的创新与突破。在语言形式上,粤语方言的运用打破了现代汉语诗歌单一的语言模式,为诗歌创作带来了新的可能性。这种方言诗学的探索,不仅丰富了诗歌的语言表达,还拓展了诗歌的文化内涵。它使诗歌能够更好地反映地域文化特色,展现不同地区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情感世界。
在意象运用和情感表达上,树科将现代生活元素与传统诗歌意象相结合,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体育竞技、诗歌创作等现代意象的引入,使诗歌更贴近当代人的生活体验;而对宗教意象的解构与重构,则体现了诗人对传统文化的反思与创新。这种传统与现代的融合,既保持了诗歌的文化底蕴,又赋予了诗歌时代气息。
在诗歌结构和表现手法上,《我嘅快乐》采用了自由灵活的形式,没有严格的格律限制。诗歌的节奏和韵律源于方言的自然语音和情感的流动,使诗歌更具开放性和包容性。这种自由体诗歌的创作方式,符合现代诗歌发展的趋势,为诗歌创作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
树科的《我嘅快乐》以其独特的粤语方言表达、丰富的意象拼贴、深刻的情感逻辑和创新的诗学探索,为当代诗歌创作提供了新的范例。它不仅展现了粤语诗歌的艺术魅力,还对快乐这一永恒主题进行了全新的诠释。在当代诗歌多元化发展的背景下,这样的作品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它鼓励诗人不断探索创新,突破传统的束缚,以更加丰富多样的形式和内容展现诗歌的生命力与艺术价值。同时,这首诗也让我们看到,诗歌与生活紧密相连,快乐就存在于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的追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