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同泥土》(粤语诗)
文\/树科
点比呀呸,呸,呸呸
哈哈,搞笑啲尘啊
唔喺黐线噈系黐咗孖筋
或者,定咁噈神神经经
真唔自量,自弹自唱罢啦……
神,神?,神一样?
冇穷冇尽冇限冇可比较嘅
仲有边咩?仲有……
仲有条道,道大于玄
德行天下……
《树科诗笺》2025.2.2.粤北韶城沙湖畔
《解构与重构:<宇宙同泥土>的语言狂欢与哲学叩问》
文\/阿蛋
一、方言的诗学突围:粤语书写的陌生化革命
在当代诗歌日益同质化的语境中,树科的《宇宙同泥土》以粤语方言为载体,完成了一场极具先锋性的语言实验。“点比呀呸,呸,呸呸”,开篇即以口语化的拟声词与质问句式撕开传统诗歌的典雅面纱,将市井间的戏谑、不屑与挑衅直接抛向读者。粤语中特有的 “黐线”“黐咗孖筋” 等俚语,打破了普通话诗歌的固有节奏,形成强烈的听觉冲击,使诗歌产生一种介于日常对话与文学创作之间的奇妙张力。
这种方言写作策略,本质上是对主流诗歌语言体系的解构。当标准汉语诗歌往往追求凝练、含蓄与典雅时,粤语的介入带来了鲜活的市井气息与粗粝的生命力。“哈哈,搞笑啲尘啊”,“搞笑啲尘” 这种非规范化的表达,既消解了诗歌的神圣性,又赋予其一种贴近生活本真的亲切感。诗人通过将方言的随意性、口语化特征引入诗歌,打破了读者对诗歌既定的审美期待,迫使读者重新审视诗歌语言的边界与可能性。
从诗学角度看,方言的运用创造了 “陌生化” 效果。什克洛夫斯基认为,陌生化通过偏离日常语言习惯,使事物变得新奇,从而延长感知的过程。粤语的独特发音、语法结构与词汇系统,对非粤语读者而言构成了阅读障碍,但正是这种障碍激发了读者的好奇心与探索欲。读者需要调动更多的注意力去理解诗歌内容,在解码的过程中,诗歌的审美价值得到了更充分的挖掘。同时,对于粤语读者来说,熟悉的方言词汇唤起了强烈的地域文化认同感,使诗歌具有了独特的情感共鸣基础。
二、荒诞与崇高的辩证:文本的多重语义场
《宇宙同泥土》在语言狂欢的表象下,隐藏着深刻的哲学思辨。诗歌前半部分以近乎戏谑的口吻嘲讽 “真唔自量,自弹自唱罢啦”,营造出荒诞的喜剧氛围。这种荒诞感不仅来自于方言的口语化表达,更源于诗歌中矛盾意象的并置。“尘” 作为微小、卑微的象征,与 “搞笑” 结合,消解了其原本可能蕴含的悲剧色彩,使诗歌呈现出一种玩世不恭的姿态。
然而,诗歌后半部分笔锋急转,“神,神?,神一样?”,“冇穷冇尽冇限冇可比较嘅”,语言风格陡然变得庄严、肃穆,将读者引入一个充满神性与崇高的语义场。“仲有条道,道大于玄,德行天下”,这里的 “道” 与 “德” 显然超越了日常语义,指向一种形而上的哲学概念。诗人通过这种从荒诞到崇高的突变,构建了一个充满张力的意义空间,迫使读者思考世俗与神圣、渺小与伟大之间的辩证关系。
这种语义场的转换,在诗歌结构上形成了强烈的戏剧冲突。前半部分的嘲讽与后半部分的歌颂看似矛盾,实则统一于诗人对宇宙与人生的深刻理解。宇宙既包含了琐碎、荒诞的日常,又蕴含着神秘、崇高的终极真理。泥土般卑微的存在与神一样的无限可能,在诗歌中相互映照,共同构成了对世界复杂性的生动诠释。
三、语言狂欢背后的哲学沉思:解构与重建的双重变奏
《宇宙同泥土》的价值不仅在于其语言实验,更在于其对哲学命题的独特探索。诗歌通过对语言的解构,实现了对传统认知框架的突破。当 “神” 与 “尘”、“道” 与 “搞笑” 在诗歌中并置时,诗人实际上在质疑人类固有的价值判断标准。我们习惯将事物分为高贵与低贱、神圣与世俗,但在诗歌构建的世界中,这些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解构并非目的,而是通往重建的路径。诗歌结尾的 “德行天下”,暗示了诗人在否定传统价值体系后,试图寻找新的精神支点。“道大于玄” 中的 “道”,可以理解为一种超越语言、超越理性的终极真理,而 “德” 则是人类在追寻真理过程中应遵循的行为准则。诗人通过语言的狂欢,打破了旧有的思维桎梏,为读者打开了一扇通往哲学思考的新窗口。
从存在主义视角看,诗歌中的荒诞与崇高并存,反映了人类存在的矛盾性与复杂性。我们既生活在充满琐碎与荒诞的日常世界中,又始终怀有对崇高与永恒的向往。《宇宙同泥土》以独特的语言形式,将这种存在的困境与超越的渴望生动地展现出来,使诗歌具有了深刻的思想内涵与持久的艺术魅力。
四、结语:方言诗学的未来启示
树科的《宇宙同泥土》为当代诗歌创作提供了重要启示。在全球化与标准化的浪潮下,方言诗歌的价值愈发凸显。它不仅保留了地域文化的独特性,更为诗歌语言的创新提供了丰富的资源。通过将方言的活力与诗歌的艺术性相结合,诗人能够创造出既贴近生活又超越现实的文学作品。
同时,诗歌中对语言的解构与哲学的重建,为我们思考诗歌的本质与功能提供了新的视角。诗歌不应仅仅是情感的抒发或语言的游戏,更应成为探索真理、反思人生的工具。《宇宙同泥土》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与深刻的思想内涵,证明了诗歌在当代社会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与无限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