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人·我》(粤语诗)
文\/树科
诗系语言嘅寺殿
语言嘅哲学信仰,诗……
诗人,你睇个啲
一步一叩头一仆低嘅朝拜佬
或者,你至死嘟搞唔明:
佢啲系虔诚、喺黐沟咗神经……
我,嘻,嘻嘻,嘻嘻嘻
冇得寺殿,有噈喺时不时嘅
同观音咁样嘅微笑……
《树科诗笺》2025.2.1.粤北韶城沙湖畔
《诗性叩问与自我观照》
—— 论树科《诗?诗人?我》的语言哲学与精神图景
文\/阿蛋
一、引言:粤语诗学的独特场域
在当代诗歌的多元谱系中,树科的粤语诗《诗?诗人?我》犹如一阕独特的岭南小调,以方言的独特韵味与哲学思辨,打破了现代汉语诗歌的固有范式。粤语作为古汉语的活化石,其特有的语音系统、俚俗词汇与语法结构,为诗歌创作注入了鲜活的地域文化基因。当 “诗系语言嘅寺殿” 这样充满粤语口语特色的表达跃然纸上时,读者不仅能感受到语言本身的张力,更能触摸到诗人对诗歌本质的深邃思考。这种将方言特质与诗学探索相结合的创作方式,使得《诗?诗人?我》超越了单纯的语言实验,成为对诗歌本体、诗人角色与自我认知的多重叩问。
二、语言寺殿:诗歌本质的哲学隐喻
(一)“寺殿” 意象的神圣性建构
诗开篇以 “诗系语言嘅寺殿” 奠定基调,将诗歌喻为语言的圣殿,赋予其宗教般的神圣性。在这个隐喻体系中,语言不再是简单的表意工具,而是升华为承载信仰与精神的载体。寺殿作为宗教活动的核心场所,象征着崇高、庄严与纯粹,诗人通过这一意象,将诗歌置于人类精神世界的至高地位,强调其作为语言艺术巅峰的不可替代性。这种对诗歌本质的界定,暗含着诗人对诗歌神圣使命的期许,即诗歌应如同宗教信仰般,为人类提供精神的寄托与灵魂的指引。
(二)语言与哲学的共生关系
“语言嘅哲学信仰” 进一步深化了诗歌与哲学的关联。语言不仅是思维的外壳,更是哲学思考的直接体现。在诗歌中,语言的排列组合、意象的选择与运用,无不渗透着诗人的哲学观念与价值取向。树科通过将诗歌定义为 “语言嘅哲学信仰”,揭示了诗歌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艺术形式,具有探索世界、思考人生、表达真理的哲学功能。诗歌中的每一个字词,都是诗人哲学思考的具象化表达,而整首诗歌则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哲学体系,展现出诗人对世界、人生的独特认知与感悟。
三、诗人形象:虔诚者的精神困境
(一)朝拜者的隐喻与象征
诗人将诗人群体比作 “一步一叩头一仆低嘅朝拜佬”,这一极具画面感的意象,生动地描绘出诗人对诗歌创作的虔诚态度。朝拜者在宗教仪式中通过身体的跪拜与叩首,表达对神灵的敬畏与信仰,而诗人则通过诗歌创作,向诗歌这一 “语言嘅寺殿” 献上自己的虔诚。然而,这种虔诚在世俗眼中却往往被误解为 “黐沟咗神经”,即精神错乱。诗人通过这一对比,揭示了诗人群体在追求诗歌理想过程中所面临的孤独与困境。他们的执着与坚守,在常人眼中可能是不可理喻的疯狂,但正是这种看似疯狂的虔诚,才成就了诗歌的伟大与崇高。
(二)认知错位与精神隔阂
“你至死嘟搞唔明:佢啲系虔诚、喺黐沟咗神经” 这一表述,深刻地反映了诗人与世俗社会之间的认知错位与精神隔阂。诗人对诗歌的虔诚追求,源于其对诗歌本质的深刻理解与对精神世界的执着探索,而世俗社会则往往以功利的眼光看待诗歌创作,无法理解诗人内心的精神诉求。这种认知上的差异,导致诗人在创作过程中常常面临孤独与误解,甚至被视为异类。然而,正是这种孤独与误解,促使诗人更加坚定地坚守自己的诗歌理想,在精神的圣殿中独自前行。
四、“我” 的形象:超然的微笑与自我观照
(一)微笑的多重意蕴
诗中的 “我” 以 “嘻,嘻嘻,嘻嘻嘻” 的笑声登场,与诗人群体的虔诚形成鲜明对比。“冇得寺殿,有噈喺时不时嘅同观音咁样嘅微笑”,这一表述中的 “微笑” 具有多重意蕴。首先,它象征着 “我” 对诗歌与诗人群体的一种超然态度。“我” 虽未像诗人那样以虔诚的姿态朝拜诗歌的圣殿,但却以一种轻松、自在的方式与诗歌保持着联系。这种微笑,是对诗歌神圣性的一种戏谑式解构,打破了诗歌高高在上的庄严感,使其更具亲和力与生活气息。
其次,“微笑” 也体现了 “我” 对自我的一种认知与接纳。“我” 没有刻意追求成为诗人,也没有试图进入诗歌的圣殿,而是以一种自然、随性的方式存在于诗歌的边缘。这种自我认知,使 “我” 能够摆脱诗歌创作的压力与束缚,以一种更加自由的心态欣赏诗歌、感受诗歌。“我” 的微笑,是对自我存在方式的一种肯定,也是对世俗价值观的一种无声反抗。
(二)与观音形象的精神共鸣
将 “我” 的微笑与观音的微笑相类比,进一步深化了 “我” 的超然形象。观音在佛教中象征着慈悲、智慧与超然物外的境界,“我” 与观音的微笑产生共鸣,暗示着 “我” 在精神层面上达到了一种超脱世俗的境界。“我” 虽未像诗人那样全身心地投入诗歌创作,但却以一种更加豁达、通透的方式理解诗歌与人生。这种精神境界的提升,使 “我” 能够在诗歌的世界中自由穿梭,既不被诗歌的神圣性所束缚,也不被世俗的功利所左右,从而实现了对自我与诗歌关系的重新定位。
五、方言特质:粤语诗的独特魅力
(一)语音与词汇的地域特色
粤语的语音系统复杂多样,九声六调的独特发音方式赋予诗歌丰富的音乐性与节奏感。在《诗?诗人?我》中,“系”“啲”“嘟”“噈” 等粤语方言词汇的大量运用,不仅增强了诗歌的地域特色,更使诗歌具有一种独特的口语化表达风格。这种口语化的语言,拉近了诗歌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使诗歌更具生活气息与亲和力。同时,粤语中保留的大量古汉语词汇与语法结构,也为诗歌增添了一份古朴典雅的韵味,使其在现代诗歌中独树一帜。
(二)方言对诗歌意境的塑造
方言的运用不仅体现在语音与词汇上,更对诗歌意境的塑造产生了重要影响。粤语所承载的岭南文化与地域风情,为诗歌营造出独特的文化氛围。当读者阅读 “粤北韶城沙湖畔” 这样的表述时,脑海中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岭南地区的山水风光、人文景观,从而使诗歌的意境更加丰富、立体。方言的使用,使诗歌成为地域文化的载体,通过诗歌,读者可以感受到岭南地区独特的历史文化底蕴与民俗风情,增强了诗歌的文化内涵与艺术感染力。
六、结语:诗学探索的永恒之路
树科的《诗?诗人?我》以其独特的粤语表达、深刻的哲学思考与丰富的意象运用,为当代诗歌创作提供了新的视角与启示。诗歌通过对诗、诗人与 “我” 三者关系的探讨,揭示了诗歌的本质、诗人的精神困境以及自我的认知与定位。在语言的寺殿中,诗人以虔诚的姿态追求诗歌的理想,而 “我” 则以超然的微笑审视诗歌与人生。这种多元的视角与思考,展现了诗歌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无限可能性。
同时,粤语方言的运用使诗歌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与文化个性,打破了现代汉语诗歌的同质化倾向,为诗歌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诗?诗人?我》的创作实践表明,方言不仅可以成为诗歌创作的重要工具,更可以成为诗歌创新与发展的源泉。在当代诗歌多元化发展的背景下,树科的粤语诗为我们提供了一条独特的诗学探索之路,启发我们在诗歌创作中既要坚守诗歌的本质与精神,又要勇于突破语言与文化的界限,不断开拓诗歌创作的新领域。
这首诗所引发的关于诗歌、诗人与自我的思考,将继续在诗歌的历史长河中回响,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诗人在诗学探索的道路上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