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不到了。
短短四字中包含了太多。既有遗憾，也有释然。
【如果白戬愿意将自身的力量在这方天地消散后收回，他是能支撑到天尊回归的。】
“那锦葵会怎么样？”
【锦葵之所以活着完全是依靠白戬的力量支撑，白戬收回力量就等于他亲手杀了锦葵。】
“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徐栀眼中晕染出一片焦急。
【阿栀，就算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徐栀了然。
白戬的目光透过徐栀看向一侧。
“锦葵为了不让自己再次被控封闭了自我意识。你现在眼中所见，不过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一缕傀丝罢了。”
白戬走到徐栀跟前，目光沉沉的看向她，金芒充斥着双瞳，就连徐栀也有一瞬的怔愣。
他抬手将一缕力量送入徐栀体内，她那墨色的瞳孔逐渐晕染上金光。
“我能压制污染一次，就能压制第二次。我全部的力量都在她额间的印记中。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白戬双眼流出两行血泪，他缓缓闭上眼睛。
“四象烬，白虎殁。焚吾之魂以引煞火，碎吾之魄以作镇钉。噬外神之腐躯，囚残识之以铭。”
白戬说完，整个人都透明了不少，他的眼睛再也不能视物，但他的嘴边挂着深深的笑意。
“谢谢你！”徐栀真诚的向他道谢。
白戬咳了几声，有些愧疚道。
“这本就是因我私心惹下的祸端，你不必这般。”
突然，白戬的人形褪去，以原身形态出现在徐栀眼前，王者之威迎面扑来。
“吾谨遵天尊敕令，镇守此地万余年。
庇佑万千生灵是吾之职责，百年前吾未能救下它们，是吾之失职；百年后，吾必能庇佑你们平安归去。
但唯有锦葵，是吾此生唯一的私心。
徐栀，吾将她交托于你了。”
白戬话音刚落，徐栀整个人又被弹了出去。
白戬感受着徐栀远去的气息，发出了一声轻哼声，“此咒之后，世间再无我白虎，亦无污染之存。天尊，百年前的遗憾，今日我终是能弥补了。”
“有没有搞错啊！每次都这样，我有手有脚我自己能走啊！”几乎每次出任务都能体验失重感的徐栀在此时破防。
强光过后，徐栀落在地上，她看向眼前的黄土猛得回神。
锦葵近乎癫狂的狞笑着。
“把她交给我，你是真敢啊。”徐栀嘟囔着迅速起身。
春序化弓，她抬手拉起虚无的弓弦，凝聚神力的箭矢划破空气射在了眼球正中。
锦葵吃痛，顿时发出了怪异的吼叫声，旋涡也从缠绕的触手中掉了下来。
王面回头看向无事的徐栀松了口气，弋鸢刀柄在他手中急速旋转，刀刃割破空气发出咻咻的声音。
锦葵赶忙收回触手，檀香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长链甩动，紧紧缠住了满是眼球的触手，蔷薇收起巨锤飞身环住檀香的腰身，两人一同使力牵制住了它。
王面迅速握紧刀柄，纵身一跃，蹬在触手身上借力缩短了他与锦葵之间的距离。
带着黑刺的水幕凭空出现，锦葵哼笑一声，旋身握着双枪朝王面穿刺过去。
弋鸢与追星挡住了带着蛮力的双枪，徐栀为了能离锦葵更近些，伸手握住了王面的肩膀猛得将他甩了出去，借着力道，她如愿的出现在锦葵身前。
“阿栀！”王面见自己被她甩出，还以为她要独自面对锦葵的攻击，急切的朝她喊道。
王面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失血的眩晕感和转圈带来的眩晕重叠在一起，他步伐踉跄，视物也有重影。
“帮我拦住她！”徐栀大声喊着。
蔷薇几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起朝着锦葵攻了过来。
徐栀瞳孔中金光暗自涌动，就在她以为能靠近锦葵时，水幕突然横亘在了她们之间。徐栀没有刹住力，整个人撞在了水幕上。
但下一秒，水幕就以一种奇怪的运动轨迹消失在两人之间，檀香的长链缠住水幕将它带飞了出去。
锦葵猩红的眼眸中带着浓重的杀意，双枪交错在前朝着徐栀的脖颈攻去。
徐栀急忙发动神墟，厚重的冰盾出现在她身前，枪身刺入冰盾一时间难以拔出。
“好机会！”
徐栀面色一喜，旋涡蔷薇几人缠住了想要攻向徐栀的触手，弋鸢刀芒闪过，斩断的触手掉落在地。她眼中的金光乍然显现。
锦葵心中一慌，竟然硬生生的扯断了自己的胳膊，胳膊的再生只在眨眼间，枪身朝着徐栀迎面攻来，掉落在地的触手也在这一息生出新的指节，对准徐栀的心脏急速飞射。
完蛋了，躲不开了。徐栀心一横，没有回身防御，反而朝着锦葵冲了过去。
铛——
王面出现在徐栀身后，“别管我，去做你想做的！”
徐栀伸手握住了枪身，鲜血顺着枪柄流出，她抬手定在锦葵额前。
“四象烬，白虎殁。焚吾之魂以引煞火，碎吾之魄以作镇钉。噬外神之腐躯，囚残识之以铭。”
徐栀眼中金光闪耀，锦葵额间的印记显现，强大的力量的从中源源涌出。
在这道力量的洗濯下，锦葵猩红的眼眸逐渐褪去杀意，肆意蠕动的触手也在渐渐枯萎。触手上的眼球像是扎破的气球般瘪了下去。
徐栀眼中的金光随着克苏鲁污染的消散正在缓缓消失。
锦葵捂着脑袋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倦意袭来，她终是没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她身上的气息骤变，眼神冰冷的看向徐栀，抬手轻挥就将徐栀几人震飞。
“这又是什么情况！”旋涡想要起身，但肩上的伤口实在太疼。
“王面，王面你怎么样？”徐栀扶起浑身血污的王面，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我还好，撑得住。”王面咬牙道。
锦葵冷眼看着几人，随后又低头打量着自己，“我醒了，是他。他没死！”
锦葵提起裙边朝树林跑去，只是这四周一点白戬的气息都没有，唯一的那一缕还在徐栀身上。锦葵的脸色瞬间冰冷。
“为什么要唤醒我？是他要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她的声音冷漠，但眼中是极力忍耐的泪水。
徐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突然，锦葵周身爆发出一股力量，将几人撞飞出去。
“我！你！”徐栀扶着腰，之前的伤还没好利索，新伤就又来了，“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提醒我离你远点。”
锦葵的眼眶再也不能盛住泪水，她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徐栀看着这一幕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恨你！白戬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锦葵像是要将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她吼叫着。
徐栀扶着王面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白戬已经死了，你当然也不会再见到他......但你为什么这么恨他，还因为恨意被污染？”
锦葵抬眼看向这个唤醒自己的人，她的眼中还有未消散的金光，一如当年的白戬。
锦葵踉跄着起身，她一步一顿的走到徐栀跟前。
王面立马举起弋鸢防卫，锦葵径直无视了它，她抬手抚上徐栀的眼睛。
“你见到他了？是他告诉你该如何唤醒我。”
“是。”徐栀如实回答。
“他为什么不敢见我，他敢私自决定我的选择为什么没有勇气来见我一面？”
锦葵的话让在场众人陷入迷茫。
“白戬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私自决定我的选择，我愿意与你一起战死，也愿意因为污染死在你的枪下，可我唯独不愿意用你的命换我活下来！”
锦葵的话像是锥刺一般扎在了徐栀心头，她眉心微蹙，呆愣的转身看向身旁的王面。心中的惧意被不断放大，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秘密瞒不住了，王面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锦葵。
“别担心，我没事。只是伤口都在明面上，所以看着吓人。”察觉到徐栀的目光，王面出言安慰。
锦葵犹如行尸走肉般朝着水潭的方向走去。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锦葵突然失力跌倒在地，她看着由白戬力量幻化的天地不住的恸哭，“我恨你不带上我，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没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