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桌子尚未动几筷的佳肴，柳姨娘轻轻叹了口气。
言府家大业大，家底殷实，除了维持府内每日的正常开销，老爷在外应酬交际、公子们外出走动的花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夫人和姨娘们平日里穿金戴银，身着绫罗绸缎，吃穿用度不愁，各种珠宝玉器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就连府中的仆人丫鬟，生活也比一般府邸的下人过得优越富足，吃喝充足，穿着体面。
往年的宴席食谱，那可都是物尽其用。
桃夭在的时候，对各位主子的膳食都极为用心，每一道菜都考虑到了众人的口味喜好和养生需求。
这次筵席的食材，起初柳姨娘本想依照往年的菜品来筹备，可大夫人却突然决定要交给新夫人霍淑雁操持，只让她从旁协助。
对于这位新夫人，柳姨娘虽说身为长辈，但毕竟新夫人出身官宦人家，又是嫡子的正妻，身份地位悬殊。
即便柳姨娘心里有什么想法和见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配合。
霍淑雁操持起筵席来确实显得精明干练，在花销方面也是精打细算，可她毕竟刚入府不久，对于府中每个人的饮食喜好还不是十分了解。
这也导致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却没见众人食用多少，浪费了不少。
“柳姨娘，这些未用的膳食要如何处理？”霍淑雁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一脸发愁地问道。
她的心底也有些不悦，自己辛辛苦苦采办了这些菜色，费了不少心思，却落得这般结果。
若是在自己娘家尚书府，这些可都是人人争相品尝的美味。
柳姨娘不禁想起往年，若是有什么剩余的饭菜，桃夭都会先分给府里的下人，让他们也能尝尝筵席上的美食。
要是还有多余的，就会安排人打包好，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一些穷苦人家或者城外的村子里，让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实在吃不完的，也不会浪费，可以拿去喂牲口、家禽，甚至送到鱼塘里喂鱼，做到真正的物尽其用。
“新夫人，这些就交给妾身吧。你这些天为了操持元日，也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晚些时候，妾身让人给你送些夜宵。”
柳姨娘轻声说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夜宵是不必了。倒是这里，那就劳烦柳姨娘了。”霍淑雁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说道。
“哪里的话，是妾身应该做的。新夫人，你快些去歇息吧，若是大公子回来，也好有暖榻可居。”柳姨娘笑着打趣道。
想到言南之，霍淑雁俏脸瞬间泛起一抹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对着柳姨娘福了福身子，便让春香扶着离开了。
待到霍淑雁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柳姨娘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着一旁的奴仆们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道：“大家都知道如何办吧？”仆人们常年在言府做事，对这些流程早已烂熟于心，没有丝毫迟疑，齐声和声道：“是。”
多年来在桃夭的管理下，这种处理剩余膳食的习惯早已成为言府的传统，无需多言。
柳姨娘转身走到曾姨娘身边，言惜玉已经费力地扶着喝得东倒西歪的言倾城离开了。
“曾姨娘，你还没喝够呢？”柳姨娘看着仍在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曾姨娘，无奈地说道。
“柳姨娘、来，陪我喝一杯。”曾姨娘醉眼朦胧，举起酒杯，朝着柳姨娘示意。
“好啦。时候不早，你也该收收心了。”柳姨娘说着，不动声色地对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姨娘，奴婢扶您去休息。”婢女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扶住曾姨娘的胳膊。
“柳姨娘，你就是这么虚伪。明明心里也在惦记老爷，还跟我装蒜。”曾姨娘借着酒劲，口无遮拦地说道。
“快些扶姨娘走。”柳姨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心想这满身的酒气，真是不被她气死也要被她熏死。
就在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宴席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声喊道：“老爷回来了。”柳姨娘闻声望去，只见言老爷和三位公子正匆忙地走进府来，他们的面色略显狼狈。
“老爷、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柳姨娘惊讶地看着他们父子四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柳姨娘，怎么，家中宴席这么早就散了？”言老爷看着周围收拾得差不多的宴席，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柳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些语塞，支吾着回答道：“呃、要知道老爷、公子们回来，那就晚些收拾了。”
“如此无妨。收了就收了，你吩咐厨子，另外在给我们几人各自备一份夜宵送去书房。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让人打扰。”言老爷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和焦急。
“哦，好，妾身立马去吩咐。”柳姨娘错愕地看着他们快步离去的背影，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惶恐。
这好好的元日，老爷他们为何如此慌张，而且就连许久未曾归家的三公子都一道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青荷，快去告诉厨子，给老爷公子们备夜宵。要快！”回过神来的柳姨娘立马吩咐贴身婢女。
又转身吩咐另外一个婢女：“绿碧，你去告知大夫人一声，就说老爷公子们回府了，去了书房，交代不可打扰。”
“是。”两个婢女领命后，匆匆跑开。
交代完这些，柳姨娘又对着院子中忙碌的家丁仆人们催促道：“大伙手脚麻利些，赶紧收拾了。”
“是，柳姨娘。”众人齐声应道。
好在这些年在桃夭的精心管理下，言府的下人们个个都训练有素，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应对自如，偷懒耍滑的人极少。
难怪大夫人如此看重桃夭，今日柳姨娘算是亲身体验到了桃夭在府中管理方面的厉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