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多看看你。”他自以为深情地说。
云清婳装作感动,可心里把他骂了一百遍。
这大厦避风了!
“王爷再睡一会儿吧,我答应了会跟您走,就不会食言。”云清婳一边下榻,一边说道。
裴墨染攥着她的手腕,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道:“蛮蛮,日后我们私下说话,不必拘泥礼数。”
云清婳很轻的应了一声。
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蛮蛮这是要跟他和好了?
……
云清婳一出房门,便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远远地,她就眺望到一个身姿挺拔,瘦削儒雅的男人骑着白马朝这边奔来。
裴云澈下了马,多日没见,他眼睑下泛着淡淡的青,整个人清瘦不少,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水红色。
“蛮蛮。”裴云澈不顾仪态,踉踉跄跄地朝她奔来。
“殿下!”云清婳双眸含泪,扑进他的怀里。
裴云澈紧紧抱着她,像是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咳咳……蛮蛮,本王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清婳顾忌被人看见,将他带去了屋后的菜园。
“蛮蛮,都怪本王!当初你向本王求助,本王却拒绝了你,你是不是恨透了本王?”他牵着她的双手,眼眸泛红。
她摇摇头,“妾身怎会怪您?要怪也该怪裴墨染、赵婉宁啊。”
裴云澈的眼底闪过冷意,“咳咳咳……都是本王不好,本王只想着自己,却没想到蛮蛮腹背受敌。”
这些日子他寝食难安,染上了风寒,温热难退,久久不愈。
云清婳心疼地问:“殿下,您的身子怎么了?”
“无事,蛮蛮回来了,本王的身子必定会好。”他眼中含着脉脉的深情,“对了,快坐下。”
他扶着她,在木凳上坐下,他单膝跪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一双干净的绣花鞋。
裴云澈亲手将她脚下单薄泥泞的布鞋褪去,换上锦绣绣花鞋。
“本王记得蛮蛮最爱干净,下雨时生怕雨水脏了鞋袜,所以寻你前特意买了鞋。”他柔声解释。
云清婳的双颊泛着薄红,娇声道:“正好。”
“嗯。”他温润地笑看着她,竟有种岁月静好,老夫老妻之感。
她一副感动的模样,探着脖子要吻他的唇。
可裴云澈躲开了。
她露出委屈的表情,双眼水汪汪的。
“当心本王的风寒过到你身上。”他解释。
云清婳噘着嘴,“妾身又不怕。”
这话就像是一颗石子,砸进了裴云澈古井无波的心,激荡出圈圈涟漪。
他简直要被她撩拨得神魂颠倒了!
“本王怕。”他的鼻子泛酸。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蛮蛮,我们向裴墨染摊牌吧。”
云清婳的心咯噔一响。
狗贼,是不是想害死她?
现在可不能摊牌,否则她之前的努力全都会烟消云散,裴墨染会恨死她。
她的计划是,裴墨染自己发现!
自己的兄弟,觊觎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这种遭受背叛的感觉,才能转化为仇恨啊。
“殿下,您冷静一点!倘若事情闹大,辱没了皇家颜面,陛下会不高兴的。”她正色道。
裴云澈的理智被稍稍拉了回来。
他抿唇,眼底酝酿着一片风暴。
……
二人回到院子时,一群侍卫跟飞霜也来了。
“主子!”飞霜泪流满面地奔来。
云清婳跟飞霜哭着抱在一起,演得像是久别重逢的小情侣。
裴云澈笑了,“本王想着你会想见飞霜,特意把她叫来。”
云清婳感激地看着他。
“还有这个,从当铺赎回来的。”裴云澈从怀中掏出了白岫玉梳篦。
云清婳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正从寝房走出来的裴墨染。
她笑吟吟地接过,娇憨道:“多谢殿下。”
裴云澈自然也瞥见了裴墨染,但他不准备收敛,他轻哄:“别哭了,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
啧!
刺激,当面给裴墨染戴绿帽子!
云清婳有点兴奋。
听到二人对话的裴墨染心中窝火,裴云澈就算为了拉拢云家,也不必这样献媚讨好蛮蛮吧?
这未免有些失了分寸。
“本王代蛮蛮谢过皇兄了。”裴墨染一瘸一拐地走来,挡在云清婳身前。
裴云澈并不看他,而是注视着云清婳,“不必谢,蛮蛮平安就好,本王没有做什么。”
裴墨染的心上覆盖了冰霜,蛮蛮二字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这似乎不是裴云澈第一次唤蛮蛮二字了。
裴云澈是疯了吗?
这么没分寸!蛮蛮可是他的女人!
但因为裴云澈向来克己复礼,儒雅斯文,裴墨染没把他往龌龊想,只以为他想拉拢蛮蛮。
云清婳挑眉,裴墨染真是够迟钝的。
真是活该被赵婉宁耍得团团转。
裴墨染给了叶大娘、叶大爷赏赐,免了全村三年的赋税,云清婳谢过二老之后,一行人才离开。
……
肃王府。
马车在垂花门停下,裴墨染忍着腿伤摇摇晃晃的下了马车,他将手递出去。
云清婳瞥了他一眼,伸出嫩白的手,递给了旁边的飞霜。
裴墨染的脸色微变。
蛮蛮被他伤透了心,对他冷淡、埋怨、防备也是应该的。
门前,府邸上下早早就来迎接。
一群妾室都傻眼了。
云清婳不是跌下悬崖摔死了吗?
她怎么还活着?
难道她真是仙女转世不成?
沈沁、魏娴忍泪小跑上前,将云清婳抱着。
“云姐姐,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呜呜……”沈沁哭着。
魏娴也梨花带雨地拭泪。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云清婳柔声安慰,眼里既感动又喜悦。
裴墨染郑重的宣布道:“从今往后,云妃代掌王妃之职,见云妃如见王妃。”
众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愣神的跪下,“是。”
云妃这是要取代肃王妃的位置啊!
云清婳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裴墨染看云清婳对沈沁、魏娴如此温柔,心中酸涩,他不耐烦道:“云妃舟车劳顿,别打扰她休息。”
这让一群妾室都醋得不行。
云清婳一回来,她们又要失宠了。
裴墨染不由分说攥着云清婳的手,扯着她进了轿子。
他的腿受伤了,自然不能多走,轿子将他们抬去了祠堂。
到了地方,云清婳环视一周,表情愕然,这里是裴墨染明令禁止不可进的禁地。
她疑惑道:“您为何带我来这里?”
他的双眼热忱而坚定,正色道:“蛮蛮,你说过的,夫妻就应该两不疑。我有许多秘密都要说给你。”
云清婳瞪圆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可您为何要说给我呢?我……”
裴墨染握着她的肩膀,他郑重道:“蛮蛮,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想明白了,蛮蛮用真心待我,我也应当以真心待蛮蛮。我心里有你,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云清婳似有所触动,但眼中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裴墨染看得出来,她仍旧不敢信他。
他握着她的手,带她去往祭桌。
桌上摆了两个牌位。
高位上是宸贵妃的,下位是一个无名牌位,上面只刻有殁亡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