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连翘才不会听任李席华摆弄自己的命运,她在心里默默呼唤 “系统”,但“系统”毫无反应。
“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让连翘她一阵烦躁。
看来还是俗话说得好: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可靠。
连翘打定主意,生死关头,有用没用,先拖一拖时间再说。很可能定数就成了变数。
她才不相信什么拖延症之类的谬论。
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只要会拖延,定数很可能就成了变数。因为,在拖的过程中,很可能问题就消失了。
“酒我喝,反正也逃不掉,但我千辛万苦被你骗到这里来,你得让我死个明白。”
“没问题。”
“古道贵的日记是你做了手脚?还是另有其人?”
“古道贵写日记是他早年做暗卫时的习惯,这个习惯我很清楚。他死后,我潜入他的小院,搜到了他的日记。为防止有人已经看过,利用他的日记进行反击,我做了修改。这叫引蛇出洞。其实只要仔细一点,会发现笔迹稍有差异,但你报仇心切,忽视了。”
“那“勾三股四弦五”是你的设计?”
“没错。”李席华非常得意。
“不能不说李席华技高一筹,连 ‘系统’也骗过了。还是自己太嫩。”连翘想。
“这里是何处?是府衙案卷室?打死我也不信。。”
“怎么可能是府衙案卷室,这里是地宫大殿,皇帝的陵寝”。
“皇帝陵寝?!”
“?对,已经修了二十年,还未竣工,离地面五十多丈深,在你的头顶上有三层地下水流过。”
连翘绝望了。难怪“系统”没反应。在这么深的地下,“系统”被屏蔽了,根本接收不到自己的意念信号。
但,当她仔细打量这座地宫大殿时,又感到无比震惊。
作为皇家帝王的安息之地,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一切砌筑装饰都代表着尊贵、吉祥和至高无上的权力,极尽奢华。
供奉神龛和祖先区域周围有精湛无比的石狮、石马、石人的浮雕、镂雕。
天花板、墙壁、地砖装饰着龙凤、瑞兽和云纹图案。
案桌、太师椅都金镶玉嵌,精美绝伦。
就连长明灯石柱上也刻凿着万福万寿、福寿绵长的艳丽洒金字样。
看来这里的确是皇帝陵寝。
不过,李席华敢在皇家祖坟里搞事情,简直是胆大包天。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就是“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也不解其心头大恨啊。
疑问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嘿嘿,是没有人能进来,但我能进来!因为我是府衙书吏,可以找各种借口看到陵墓图纸。只要我愿意,所有的地宫机关卯窍尽在掌握。” 李席华越来越得意。
“你真是疯了!进入皇帝陵寝是大逆死罪!凡谋大逆,皆凌迟处死。”连翘怒斥。
“但谁又知道!谁有可能知道!除了你这个将死之人。不过,你的命真的很硬,刀山、火海、水龙都奈不何你。”李席华一点不恼怒。
古连翘双手合十祈祷:皇上祖宗原谅我,天地作证,我古连翘并非故意进来叨扰,我是被诓骗进来的,但反正也要死了,我就以死谢罪吧!”
说完,她端起酒杯,朝李席华脸上泼去。
到了这个份儿,古连翘只能作困兽之斗。输了是个死。赢了即使出不去,也赚一个陪葬的。
冷不防被泼了一脸毒酒,李席华赶紧用袖子擦去:“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动手。”
李席华暗卫出身,练过拳术。他转头就揪住古连翘的头发,反剪了她的双臂。用一只手抓住酒杯,往她嘴里灌剩下的那杯毒酒。
古连翘动弹不得,脚下使出一个“飞脚踢阴”,疼得李席华蹲下,酒也洒了。
看毒酒洒了一地,李席华慌了,他双手抱住连翘的双腿,反身用力把她摔在了地上。
连翘却就势一个弹跳,闪电般站在了李席华对面。
一番较量后,二人都恶行恶状。
李席华身形魁梧,肌肉如磐石。但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眼神凶残毒辣,仿佛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
古连翘身材修长,青春结实,但头发也乱了,脸上尽是泥土,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但是,她的眉宇间透出决绝、灵动和英气。她双手握拳,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蕴含着无穷能量。
二人对峙而立,拉开了架势,一场生死恶斗即将一触即发。
巨大的地宫大殿,空气凝结又撕裂,弥漫着死亡的气氛。
李席华首先发难,他怒吼一声,双拳如流星般砸向古连翘,并不断猛攻,每一次出拳都带着呼啸声。整个地宫发出空隆隆、空隆隆的回响。
连翘不断闪躲、跳跃、侧身,就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在拳影中穿梭自如,躲过一记又一记重拳的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李席华不但没有打倒连翘,反而消耗了自己的体力,他毕竟有五十多岁了。
他急于结束搏斗,尽快要了古连翘的命,但却一直拖拖拉拉地办不到。
李席华有些慌神。因为,所有的细节都计划到了,可没想到古连翘精通拳术。
他还以为她就跟府衙那些混饷银的油条捕快一样,至多就是装装门面的三脚猫功夫。
他开始减缓攻势,呼吸也渐渐急促。
古连翘识破了李席华的破绽,立马反攻。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加速,如同一道闪电,从侧面冲向李席华。一记勾拳准确地击中了他的腹部。
李席华如遭雷击,痛苦地呻吟一声,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身形蜷缩起来。
古连翘并未停手,又是一记勾拳,准确命中他的下巴。
李席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两次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古连翘弯下腰喘气,她也累得够呛。
不料,李席华一甩袖子,一只匕首飞向古连翘,古连翘躲闪不及,匕首扎在了左胳膊上,顿时血流不止。
疼得她跪了下来。
李席华站了起来,嘿嘿冷笑,“你的死期到了,那刀刃上有毒。”
连翘想到了,所以,她用右手紧紧捏住了左胳膊,避免血流上行。
“好了,我要走了,你就在这里跟皇上祖宗祈祷吧,让他们保佑你留一个全尸。”
突然,对面石壁打开了一道门, 府尹陆泊嵩带着一队侍卫冲进来。一个书吏拿着几页纸跟在后面。
陆泊嵩道:“黑虎,快。”
黑虎快速走到古连翘面前,撕开她的衣袖。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只竹管,几只蚂蝗爬了出来,趴在连翘正在流血的胳膊上,一怂一怂地狂吸伤口流出的血液。
不到一会儿,那几只蚂蝗的肚子鼓胀起来,接着就一动不动,滚到了地上。
古连翘无比恶心地看着这些虫子,放开了捏住左胳膊的右手。
几名侍卫已经摁住了李席华。
陆泊嵩道,“没什么可说的了吧,李书吏,你给古连翘讲的故事,都已经被详细记录在案。这就是你的供状。别演戏了,即刻签字画押!”
书吏走过来,把记录放在了石桌上。
李席华瘫软在地,被侍卫提溜了起来。他的手抖了半天,还是为自己的恶行签了名,摁了手印。
李席华还心存侥幸,他膝行几步,跪在陆泊嵩面前求饶,“我揭发,我要揭发谁是主谋。”
陆泊嵩道,“押回去审讯。”
“人证、物证、供状齐全,马上向皇上禀报,这十四年的冤案也该昭雪了。” 府尹陆泊嵩大声宣布。
古连翘泪流满面。
她用九死一生,换来了倪铭沉冤的昭雪,也解除了警报——她不会再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活在暗杀和追捕的黑暗之中了。
她觉得,即使是九死一生也很值得。
陆泊嵩让侍卫们先把李席华押走,叫书吏把那一摞案卷证据包好带回衙署,他要细细查阅。
他安排完后,又急忙走过来,查看连翘的伤口。
黑虎已经给古连翘的伤口上了药,正在包扎处理。
陆泊嵩道:“古捕快,回去好好休息,等伤口彻底愈合了再来应卯。”
应卯就是上班,古连翘懂得。她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多谢府尹大人。”
陆泊嵩看着脏兮兮的古连翘,衣衫褴褛,一身的惨状。
尤其是那张苍白的脸,泪痕与灰尘纵横交错。让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要给她擦擦,但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三个人缓缓走出地宫。
微风拂面。
连翘挂着一只受伤的胳膊,眯缝着双眼,看着星光下的树林和草地,一身的畅快。
她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然后慢慢呼出,似乎要吐尽在地宫血腥恶斗所带来的焦虑、疲惫和恐怖。
当她推开小院的门时,小枣铁蛋和范婶儿已经睡下了。
翠姑在门口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终于把连翘等回来,正在惊喜,却看她一身的狼狈样,还吊着一只胳膊,就着急地问:“先生受伤了。”
“嗯,出了点事。”
连翘已经累得没有多少力气说话。
看着翠姑拴上小院的大门,就把她叫到屋里,说,“我受了伤,手上不方便,你来帮我一下,否则我没法洗澡。”看着翠姑很惊讶,道,“别想岔了,我是女捕快。”
翠姑为自己想多了而不好意思,点着头说:“先生,我不会说话。我很钦佩你!”
待连翘洗完澡,翠姑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馄饨。
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的连翘,看到馄饨,眼睛顿时发亮。
一阵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连翘心满意足地上了床。
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能够睡的一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