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孙连城工作如何,她也不愿多说什么。
要是实在不行,就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呗。
不过是粗茶淡饭、 ** 淡淡地生活罢了,这又有什么呢?
总比现在这样强。
如果孙连城总是因为工作上的烦心事回家,连带她晚上的心情也会受影响。
不过今天,她在网上看到关于大风厂的各种议论,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老公,网上这么热火朝天地讨论大风厂的事,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是因为这个事被批评的吗?”
“唉,昨天真不该……”
“好了,”孙连城挥挥手让她别担心,“大风厂的事和我没关系,而且,我可能很快就有空了。”
“这还不让人高兴吗?”
“啪!”
孙连城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
“二胎还没消息呢,咱们得继续努力啊。”
“不是看你买了好多新睡衣吗?今天换个新的。”
说完,孙连城便径直走向卧室。
“好嘞!”
肖玉姝喜笑颜开,脚步加快,匆匆跟了上去。
既然麻烦没找上门来,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先给大宝添个弟弟或妹妹再说。
……
此时,李达康家。
下班后,他依旧坐在办公桌前,逐一与各部门通话协调。
然而,关于工厂员工的安置费用,依然毫无进展。
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李达康忍不住叹气。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任务,却没料到事情竟复杂至此。
此时,他的脑袋如同乱麻一般,完全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达康犹豫着是否要联系过去的老同事,他们如今都在外地工作。
或许能向他们暂时借些资金,以应付眼前的困境,等光明峰项目成功启动、资金回笼后再归还。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手机突然响起。
他不耐烦地接通,语气带着几分急躁:“谁啊?”
听清对方声音后,他迅速起身,脸上浮现出恭敬的笑容。
“沙书记,您亲自来电,实在是荣幸。”
尽管是在通话中,李达康的表情却显得格外谦卑。
“安置费用的事情请您放心,很快就会到位。”
“沙书记的话,就像为百姓指引方向的明灯,意义深远。”
“请放心,各部门正在紧锣密鼓地审核,不会有任何差错。”
“好的好的,那就这样,再见。”
挂掉电话,李达康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短短几分钟内,沙瑞金的寥寥数语已让他如释重负。
沙书记的意思很简单,一是提醒他始终将人民利益置于首位;二是催促尽快发放安置费给大风厂的工人。
但问题是,他手头一分钱都没有,又该如何发放呢?
李达康勉强提起几分力气,试图拨通一位老同事的号码。
然而,他的手却再一次无力地垂下。
自从担任京州一把手以来,他便有意疏远了旧日的伙伴。
而如今京州局势纷乱如麻,更让他对寻求帮助一事心生犹豫。
疲惫地以拳抵额,他久久未能理清思路,最终还是拨通了前妻欧阳菁的电话。
短暂沉默后,他低声说道:“一起吃顿饭吧,也好久没见了。”电话那边传来欧阳菁略带笑意的声音:“可以啊,不过我得先处理些事,晚点到。”
挂断电话,李达康仿佛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他掩面叹息,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无论如何,他终究不得不向曾经的妻子求助。
同一时刻,御史台某处办公室里,侯亮平推门而入,挥手将正在忙碌的陆亦可等人拉回现实。
“关于季昌明的事,查得如何?”他注视着周正与林华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侯亮平摇头叹气,宽慰道:“找不到证据的话,或许他确实干净,或者只是藏得太深。”他鼓励团队再接再厉。
陆亦可听得直翻白眼,放下手中的文件反问:“您去哪了?怎么查出这个?”侯亮平神情郑重,答道:“听说大风厂昨晚出了问题,有人正忙于替山水集团善后呢!”此言一出,陆亦可神色骤变,急切地追问:“所以,我们的猜测可能错了?”
“如今收拾山水集团烂摊子的那位,可是有重大嫌疑?”
“啪!”
侯亮平猛然拍桌,目光坚定,双手叉腰断言道:
“没错,但也不能排除,山水集团背后真正的问题根源可能只有一个。”
陆亦可急切追问:“那么,这个人是谁?”
“就是那个正主导善后工作的李达康!”
侯亮平的话如同晴空霹雳,让办公室里的众人齐刷刷望向他,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格外沉重。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调查工作将变得极其艰难,甚至可能触碰 ** 。
这样的事情,真的能查清楚吗?
陆亦可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缓缓摇头。
她脑海里迅速整理着近期收集的所有线索和证据。
突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直视侯亮平,问道:“你调任京州的任命书为何迟迟未下?”
“是啊,按理说,上面的批准早就应该通过了。”侯亮平也疑惑地嘀咕着。
陆亦可凝视着他,严肃地说:“除非有人不希望你尽快就职。”
“这个人……”
两人目光交汇,同时浮现出一个共同的名字。
侯亮平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从浓雾中找到了指引方向的光,已经隐约窥见躲在幕后操控一切的真凶。
他挺直脊背,心头那些沉重的压力仿佛潮水般退去。
他离 ** 不远了!
李达康的家中,
保姆几次来到沙发边问李达康是否要先吃晚饭,饭菜已经热了又热。
然而,他等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满面愁绪地斜倚在沙发上,在人生最晦暗的阶段反思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起初是丁义珍出逃,光明峰项目停滞,他被迫紧紧绑在了投资商们的战舰上。
原本,只要项目顺利完成,履历便能熠熠生辉,再进一步也并非难事。
可为何偏偏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大风厂的问题突袭而来?一下子使他成为众人的靶子,全世界都在盯着他的处置方式。
不仅如此,就连最基本的安置费用都筹措不出来!这安置费,四千五百万,为这笔钱他甚至不得不向欧阳菁低头!
李达康感觉自己的脊梁骨仿佛折断了。
越想越觉不对劲,回顾这段时间的每一步,总觉得背后似乎总有孙连城的身影。
每次事情都被他搅得一团糟!
孙连城!
混账东西!
该死的!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门开了,一个染着红发、身披奢侈品的中年女子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李达康见到欧阳菁,立即将失落的情绪压回心底,迅速调整姿态,表现出一种既平和又带着权势感的模样。
他对欧阳菁的到来显得格外谨慎,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然而,欧阳菁径直坐下,摘下墨镜,跷起二郎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看到李达康这般窘态,欧阳菁心中竟泛起几分得意。
“那个……”李达康试图避开她的目光,刚开口便被欧阳菁打断。
欧阳菁毫不客气地说:“行了,有事求我,就直说吧。”
李达康这般失意的模样实属罕见,欧阳菁说话间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得意显露无遗。
“唉。”
李达康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轻蔑,仿佛自己被无形的利刃割裂。
然而现实紧迫,安置费如悬顶之剑,让他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
“大风厂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而京州财政又捉襟见肘。
我来问问你,能不能帮我筹措四千五百万?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山水集团尽快准备这笔资金,到时候这笔钱自然能偿还。”
李达康说话时语调已显无力,他的尊严早已碎裂成尘。
“呵呵。”欧阳菁的笑声带着明显的嘲弄意味,“达康书记,这做法是不是有些欠妥?”
李达康紧握双拳,努力克制情绪,连头都不敢抬。
见状,欧阳菁冷哼一声,目光依旧咄咄逼人:“我可以帮忙,但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李达康长叹一口气,勉强应允:“请说吧,什么条件?”
“批几个项目给我。”欧阳菁直截了当地回应,没有一丝犹豫。
李达康听后猛然站起,眼神坚定,断然拒绝:“绝无可能!身为京州市长,绝不与任何商人勾结!”
或许因为多年生活的压抑与内心的积怨,这般虚伪的表态总让欧阳菁怒不可遏。
她顿时提高了音量,语气凌厉:“别跟我玩这套老把戏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都背熟了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句实在话,这笔安置费你到底要不要?”
欧阳菁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直视着李达康。
在他们的婚姻中,她从未有过主导权。
此刻,她决心迫使李达康向她屈服。
李达康刚想批评欧阳菁的观念问题,但一系列现实因素让他瞬间动摇。
社会舆论如潮水般涌来,沙瑞金的强硬态度更是让他倍感压力,而单位内部的人心浮动也让他难以支撑。
这一切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他不得不屈服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