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互相谦让着。
尽管那个山竹坏了大半，剩下的东西小孩一口都能吃掉，但兄弟两个好像谁也不想先去吃第一口。
两个人像是在垃圾箱里翻到猫爬架的流浪猫，别人不要的东西，他们却视若珍宝。
到了最后春华还是拗不过哥哥，先吃了。
程砚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说不出什么滋味。
等两人洗了一下手。
程砚笑着说：“不是要去兜风吗？走吧。”
春华看了看哥哥，春生倒是一脸得意，好像程砚的车是他的一般。
程砚带着两兄弟来到路边。
按动钥匙。
车灯亮了起来。
春华瞪大眼睛看着漆黑的沃尔沃xc60，以及前面低调又沉稳的“雷神之锤”行车灯。
程砚帮两人打开后排的车门。
“你俩坐后排吧，正好也能一起说说话。”
说完，他坐在主驾驶上。
春生春华上车后。
春生给春华介绍着这款车的价格以及之前从程砚那边听到的一些比如说“马力”“车长”等消息。
程砚默默听着，没有打扰两兄弟的兴致。
拐了一下。
程砚按照导航来到了河流沿岸的道路上。
龙江支流在这边形成的小河流最终也会汇入大海，和龙江大部队融为一体。
后排的两人不说话了。
两个人挤在靠近河岸的那一侧，趴着，第一次从车上的角度，去看望山县的望水河。
程砚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觉得这一幕分外的和谐。
他找了一个不碍事的地方，停下车子。
点了几下方向盘的功能键。
周杰伦的《晴天》，舒缓解压的吉他声在车厢内慢慢响起。
周董独特的声线，带着叙述故事般的歌词，娓娓而来。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Re So So......”
程砚特别喜欢周杰伦的这首歌。
好像听着这首歌，当初学生时代的不堪，也会变得清新一点。
除了这首便是《稻香》。
听着“稻香”，生活忽然就会变得安逸。
后排的两兄弟看外面看的出神。
一分钟后。
春生笑呵呵的说：“这首歌是周杰伦的晴天。”
春华也点点头，“有时候我们学校放学放的就是这个歌。”
程砚问：“要不要下车去走走？”
两兄弟点头。
三个人下了车。
这边的路灯坏了几盏，程砚就没有关灯。
大灯在黑暗中有了明确的界限。
三人站在河边的护栏上，大晚上河水也是黑乎乎的，耳边能听到蛤蟆的叫声。
惊起蛙声一片。
十几分钟后。
春华抬起手腕上的电子表，按动了一个按键，手表的表盘亮了起来。
他说：“程大哥，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咱们回去吧。”
程砚问：“不想再玩玩了？”
春华摇摇头。
“我明天还要学习，我哥还要工作，不能睡的太晚。”
程砚叹了一口气。
是呀，对于这哥俩来说，他带来的东西，不过是用完就没有的体验卡。
体验卡一到期，他们要继续面临一地鸡毛的生活。
如果在体验卡中迷失了自己。
反而无法再接受普通的自己。
一如大家嘲讽的《变形记》，富人的游戏，穷人却当真了。
回去的路上。
春生春华出奇的安静。
两个人看着窗外，又看看车内的装饰，眼中有喜欢，更有决绝。
程砚想给两人买点东西。
却发现小县城这个点基本上已经没有卖东西的了。
十一点出头。
他把两人送到家门口，嘱咐两人好好生活好好休息后，仿佛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开车回到宾馆后。
程砚给沈静姝发了一个消息。
【程砚：我到宾馆了】
【老婆：嗯，回去了就好，快洗洗睡觉吧，我和月月说好了，明天早上买了早餐后去找你。】
【程砚：不用，我去接你们，你就别走了。】
【老婆：我是怀孕了，又不是丧失自理能力了，活动一下对身体也有好处】
【程砚：你不问问我晚上发生什么了吗？】
【老婆：我大概能猜到是苦难一类的东西】
【程砚：是的，我看见他们两个拿着坏掉一多半的山竹互相推让，觉得世界真不公平】
【程砚：其实我从小到大就是觉得世界是不公平的】
【程砚：凭什么有人很坏，却有钱又健康】
【程砚：凭什么有人天天做善事，却得了绝症】
【程砚：凭什么有人为富不仁】
【程砚：凭什么好人不富。】
【程砚：凭什么有些人拼命吃药想要孩子，有些人却不珍惜】
程砚一口气发了很多条内容。
等意识到的时候。
他想撤回，却有觉得撤回没必要。
【程砚：不好意思啊静姝】
【程砚：我负能量太多了】
沈静姝没有回复。
程砚直接躺到了床上。
他抚摸着额头。
苦笑。
“大概我就不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
下一秒。
微信视频的铃声响起，程砚急忙起身，发现是沈静姝打来的。
他接通。
对面的沈静姝穿着绸缎布料的滑面紫色睡裙。
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散披在胸前脑后。
她浅浅的笑着，看着屏幕里的程砚。
程砚被自己老婆的美颜给暴击了一下。
然后温声问：“这么晚怎么打过来电话了，苏老师睡着了？”
“她怎么可能现在睡。”
沈静姝拢了一下耳侧的碎发，“这会儿她正在卧室吐槽呢，说你的坏话，吐槽你占了她和我亲密交流的时间呢。”
程砚失笑。
确实是苏月能做出来的事情。
沈静姝继续说：“程砚，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至少现在的你很优秀不是吗？还有我陪着，未来还有咱们的孩子陪着。
不一样了，对你，对我来说，都不一样了。
别去想这么多了，嗯？”
“你开视频就是为了安慰我？”
程砚一笑。
“那要不然呢。”
沈静姝瞪了程砚一眼，“就让你自己一个人睡一晚都不让我放心，早知道今晚我陪着你睡觉了。”
程砚：“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放心，我就是吐槽两句，我的内心很强大的。”
“我当然知道呀。”
沈静姝眼神柔和，“能一个人走到现在，内心肯定是强大的，我只是不想你有这点小难受而已。
我难过你会哄我。
现在换我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