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赵凛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哪里还管什么生气不生气,早就把那个韩将军,抛到脑后去了。
院子外头一片寒意,冰冷刺骨,但是内房里,却热情到了极致,欢愉到了极致。
俩人都没吝啬一丝一毫心中的思念之情,一遍遍地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热烈的亲吻,颤抖的话语,都像是催情的药剂一样,让整个房间都沉沦在浓烈的情欲里。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赵凛搂着已经脱力的谢云澜,美滋滋地亲着他,拂了拂他额上被汗微微浸湿的黑发,越看越喜欢。
谢云澜困极了,眼皮都搭不起来了,赵凛捏了捏他的腰,感觉好像比他离开之前又瘦了,吻了吻他的鼻尖,从床上爬起来。
“你去哪儿……”
“乖,你先睡。”
谢云澜闭着眼睛喃喃着,赵凛帮他掖好了被子,披了件藏青色的袍子出去了。
窗外已经完全成了墨色,谢云澜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赵凛给叫醒了。
“澜儿,快起来吃点东西,我给你做的。”
“嗯?”
谢云澜虽然困得很不想起来,但是听到是赵凛做的,还是被好奇心强撑着睁开了眼。
浓浓的香味,香料,萝卜,鹿肉……
海口大的瓷碗,汤汁乳白,色泽浓郁,还点缀着点青色,很有食欲。
“楚扶城的鹿肉很有名,我特地从那边带回来的,快尝尝……”
被赵凛殷勤的目光盯着,谢云澜从榻上坐了起来,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
眼睛不禁发出了光来,看着赵凛,赵凛一脸得意。
“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呢?”
“跟楚扶城的一个老师傅学的,你可是第一个吃到我做的饭的人呢。”
“那我真是荣幸,竟然还能吃到赵将军亲手做的饭菜。”
谢云澜笑了,调侃着他,赵凛得意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吃么?”
赵凛有些忐忑。
“你没尝过?”
“我想听你说。”
谢云澜看着赵凛局促又期待的模样,有些傻得可爱,忽然心中一动,跟他招招手,让他坐过来。
“……怎么了?”
赵凛不解,还是听话地坐了过去。
一双修长的手,捧着他的脸,温热的唇凑了过来,赵凛惊讶地睁大双眼,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把北疆医经里食补的方子,和鹿肉结合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唇舌已经不自觉地迎合了起来。
甜甜的,有淡淡的香料味。
“味道好吗?”
谢云澜主动了一回,把赵凛惊呆了,还没尝到味,谢云澜就松开了他,笑着问。
“好……”赵凛脑子还属于浆糊状,马上又改口,“不对,我还没尝出味儿来!”
说完,又要凑上去,被谢云澜抬手拦住了。
“好好吃饭!”
赵凛不高兴了,但是,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一旁,看着谢云澜低头吃饭,看着看着,觉得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很是满足。
谢云澜心脏还在扑通狂跳,低头吃饭掩盖着他的异样,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用这种方式亲赵凛,方才只是觉得他看着可爱,也没多想。
等亲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心脏狂跳起来。
太羞了。
赵凛脑子里面,此刻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都说楚扶城的鹿肉,温补,利于治寒症,冬天喝口汤,能暖一整天。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上火。
当初那个厨子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怪笑,还让赵凛奇怪了一会儿。
没想到是这种“上火”啊……
赵凛想着,得多弄点过来,给谢云澜补补身体。
谢云澜完全不知道赵凛的小心思,只觉得,这道汤确实好吃,吃完之后,神清气爽,饱饱的,很好睡觉。
赵凛半夜搂着他还在问,有没有什么感觉不一样的,谢云澜困得不行,被吵得厉害,最后一脚把他给踹下床,让他睡地板去了。
那一脚,比平时有劲儿多了。
确实挺“上火”的。
这两天,谢云澜忙着和王参事准备庆功宴的事,都没注意到,校场那边,正在开展一出好戏。
“听说赵校尉和韩指挥使打起来了!”
“啊,在哪儿?”
“别乱说,他们那是比武。”
“我看和打起来了也差不多,韩将军的家传兵器都拿出来了!”
“走,看看去!”
谢云澜刚忙完,准备歇会儿,就听到院子里那些人在讨论着,他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比武?”
谢云澜喃喃道。
这才想起来,昨日赵凛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回事,他竟然忘了。
“世子殿下,那我就按这个名单上的安排,给他们吩咐下去了啊?”
王参事理了理手中的册子,朝谢云澜问道。
“哦,好,那辛苦您了。”
谢云澜回过神来,点点头,笑道。
我也去看看吧……
谢云澜这么想着,从书桌前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悠悠地朝门外走去。
校场。
一群士兵围在校场中央,阵阵尘土扬起,时不时响起如雷鸣般的呐喊声,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十分热闹。
“铛!”
一声脆响,一柄精钢锻造的长枪,枪身修长笔直,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风中微微飘动的枪缨,似燃烧的火焰一般,十分抢眼。
这柄长枪,哪怕在名刀烈阳刃的猛烈攻势之下,也丝毫不逊色。
“这就是韩将军放在祠堂中,极少拿出来的,传说中的穿云枪吗?”
“哇,今日真是大饱眼福……”
“我看那柄烈阳刃,才更厉害,斩杀无数敌军头颅,据说是北境玄铁锻造,在兵器谱上可是有名有姓的!”
“没见识!穿云枪当年破南蛮大军,因为太过邪性,据说被人封住了,不然,兵器谱里,当有它的名字!”
几个小兵,围在校场旁边,一边看场上的俩人,龙争虎斗,打得不分胜负,一边在下面,争论得唾沫横飞。
平时估计没少去茶馆,讲说书的讲那些传奇故事。
谢云澜穿着身浅灰色的袍子,看着十分低调,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谢云澜来时,赵凛和韩骁俩人,已经过了十几招了,枪尖暗若流星,招招直逼咽喉要害,刃身猛烈如火,挥舞起来,虎虎生威。
各有优劣,难分胜负。
底下的小兵,甚至有人已经开盘押宝了,支个破木桌,随手一画盘口,就开始赌输赢了。场上比得刀光剑影,呼啸生风,场下也兴奋热闹极了。
“我下十注,赌赵将军胜!”
“啪!”
一个厚厚的钱袋,扔到那个破旧的小木桌上。
“嚯,三百两,老李,你这是下血本了!”
李四得意地哼哼。
“我追五注,赌韩将军胜!”
旁边那个也不甘示弱,往那个破桌子上拍了张银票。
旁边有人开玩笑:“哟,老王,你这是藏了多久的钱啊,今日总算让你掏出来了,不怕回去你媳妇儿骂你啊?”
“一边儿去,关你鸟蛋事!”
这帮人平时就爱赌钱,你一言我一语,互相笑骂着,揭人老底,赌得脸红脖子粗,引得一帮人围观。
谢云澜抄着手,伸着脖子凑过去看,颇为好奇。
“兄弟,来下一注?”
旁边有个人看谢云澜面生,以为是新来的,招呼着他过来,谢云澜平日里极少来校场,这些低阶小兵基本不认识他。
谢云澜往日出门云游的时候,也见过人赌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但是,今日这两大名兵器比武的场面,被他给碰到了,又是燕王帐下的两员猛将,着实难得一见,也有点心痒痒。
看他有些心动,那人不由分说把他拉过来,谢云澜也不好推辞,看着那破木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银钱筹码,有些犹豫了。
他刚才看了半天,赵凛和韩骁,各有优劣,俩人武艺都很厉害,着实是难得评价,一时半会,估计也难分胜负。
“嗯……”
他抄着手,弯腰看着那个小木桌,迟迟难以下注。
木桌上,韩骁那边的筹码,垒得像座小山一样,赵凛这边,显然要少很多。
旁边的人等得急了,催促道:“小兄弟,别磨磨唧唧的,要下谁,赶紧的!”
谢云澜存了点私心,掏出了张银票,放赵凛那边了。
“我赌赵将军胜!”
“嘿嘿,还是你有眼光!”
李四觉得此人非常有眼光,在为数不多支持赵凛的人里,就他最顺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
自从跟着钟震他们打下了楚扶后,对赵凛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赵凛走哪儿,他跟到哪儿,比秦信还像是他的贴身副手。
场上黄沙漫天,谢云澜定睛看着俩人比武,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慢慢集中到了俩人身上。
比武眼看着快到了尾声,俩人都有些力竭,势头有些跟不上劲儿了。但是,招式依然严密如网,让对手难以攻破。
“韩将军,你认输吧!”
此刻,烈阳刃像柄巨斧一样,压在韩骁头顶,他有些撑不住了,眼眸还是坚定异常。
赵凛微喘着气,咬牙笑道。
“撑不下去了就认输,输给我不丢人!”
韩骁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锵!”地一声,长枪反手刺出,敲得烈阳刃身,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震得赵凛虎口生疼。
赵凛眼神一暗,挥刀格挡,被逼退了好几步,险些被韩骁的长枪刺中了命门。
场下看到这幕,惊呼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哼,赵校尉,我倒是奇怪,你今日为何如此咄咄紧逼?”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比试吗?不是正如你所愿了,烈刃刀法比你们的韩家枪法,如何?”
赵凛手上稍显势弱,嘴上还没落下风。
韩骁显然没有被赵凛的话扰乱阵脚,眼神忽然瞥到了场下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灰袍。
他心中一动,问道:“是因为世子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