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
天井旁,长着棵巨大的榕树,树叶茂密,合抱有三人宽,是刘琮在虞州任刺史期间,最有年头一株老树,索性就圈在了自家院子里。
此刻,在重重树荫遮蔽下,将这个僻静的院子里,小声说话的俩人,给罩了个严严实实。
“想不想我!”
赵凛将谢云澜,按在树身上,紧紧地搂着他,低喘着,鼻息交错间,热气都喷在谢云澜脸上了。
谢云澜被赵凛抵在身下疯狂地吻着,吻得喘不过气来,头晕眼花,脸色一片涨红,好不容易才放开他。
浓烈的情绪,裹着热气,喷薄在谢云澜的耳边,还有薄薄的颈侧皮肤上,他的脸更红了。
“这里是燕王府……”
谢云澜推着赵凛,小声道。
赵凛紧紧搂着他,不让他挣脱,从刚才在堂下,看到多日未见的谢云澜,在座上款款细语,还偏偏装作不看他,他就气得牙痒痒。
到后面还竟然夸起了韩骁,这可把他气得够呛,恨不得马上把他拉进怀里狠狠咬一番。
好不容易忍到了议事结束,哪里还等得到欢声笑语地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回府再叙旧呢?
“谁叫你在堂上勾引我?”
谢云澜无语,赵凛每次无理取闹后,总是说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他好好地议事,怎么就勾引他了?
“我看是你脑子不干净,看谁都像勾引你。”
谢云澜白了他一眼。
“你这话可冤枉死我了,我只看你不干净……”
赵凛大呼冤枉,搂着谢云澜,在他耳边低声坏笑。
暧昧的呜咽声,缠绵悱恻,惹人遐想。
思念的情愫,在唇齿交缠间,蔓延开来,谢云澜清冷的眼眸,也染上了一抹让人发狂的情欲。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韩骁稳重,是在说我不稳重喽……”
赵凛一边亲着谢云澜,一边低声埋怨,像是撒娇一样。
谢云澜白了他一眼:“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旁人的名字吗?”
听到谢云澜口中说的是旁人,终究是亲疏有别,赵凛心中狂喜,按着谢云澜的后脑勺,亲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难耐的一声低吟,让浑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澜儿,我这些天可真想你,我怕说了之后,燕王殿下会不让你见我,他们会为难你……”
在龙谷坡练兵的这几天,赵凛抓心挠肝,想知道谢云澜到底在干什么,可是,燕王不让他回营,只能站在坡上,遥望着虞州城外的那片土地。
偏偏韩骁还故意气他,虽然知道是来给他传信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跟他打了一架,就怕这个伪君子,又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跟谢云澜眉来眼去。
“我也想你……”
谢云澜低声诉说着。
“那燕王打了我二十军棍,你也不来看我……”
想到韩骁和赵凛俩人,都被各打了二十大板,一个死硬着嘴,第二天还跑去练兵,一个默不作声,还一脸安然无恙地坐在营帐里议事,屁股底下却垫了块毛毯子。
谢云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把赵凛看得恼火,掐着他的腰,低声“威胁”道:“笑什么,不准笑!”
“我为什么要看你,那是你活该,谁叫你跟韩将军打起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脾气。”
谢云澜轻笑道,语气十分得意。
赵凛气炸烟了,手臂紧了紧,将谢云澜按在树身和自己胸膛前,一点缝隙都插不进去。
“咳咳……”
谢云澜皱着眉,直咳嗽。
“你快挤死我了!”
“你快气死我了!”
赵凛气鼓鼓地哼着,手劲儿一点没小,恨不得把谢云澜揉进身体里去。
“你不看我就算了,有没有去看韩骁?”
谢云澜白了他一眼,撇了头,不想回答如此幼稚的问题。
“嗯?”
赵凛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过来,两双明亮的眸子,互相对视着。
“幼稚!”
谢云澜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我就是幼稚,快说,有没有!”
赵凛捏着谢云澜的下巴,光滑细腻的手感,软乎乎的,脸颊的肉都被挤成了一堆,显得嘴唇红彤彤圆滚滚的,十分好笑。
谢云澜快被他烦死了,被迫嘟着嘴,怒道:“没有!没有!”
赵凛这才满意地松开了他,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揉了揉,又忍不住低头吮吻着那两片红彤彤的唇瓣,小心讨好着。
谢云澜被赵凛这样弄得,简直有气没地儿撒,最后只能无奈地随他去了。
赵凛心满意足地搂着谢云澜,哪怕谢云澜骂他幼稚也认了,他才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谢云澜是他的人,他得随时随地看好了。
这下好了,以前俩人只是偷摸地好着,现在,私下场合里,尤其是韩骁在的时候,赵凛都要抓着谢云澜的手,像是在炫耀领地一样。
搞得谢云澜总是被闹得脸红,骂赵凛不成体统,然后罚他去抄经书十遍。
韩骁总是冷哼一声,说他幼稚,扭头就走了,俩人谁也没讨到便宜。
府里府外的人,看到了也装作没看见,燕王都默认了,谁还敢再多说什么呢?
不过,赵凛和谢云澜还没黏在一起两天,就被燕王派去攻打远平去了。
一起去的,还有钟老将军。
远平是京城的最后一道守门关,虞州城破了之后,佑帝他们势必会大力反扑,此时,时机就是战机,延误不得分毫。
临行前一晚,赵凛缠着谢云澜,厮混了一整夜,一边委屈巴巴地说,燕王就是想棒打鸳鸯,好成全谢云澜和他的亲侄子,一边又搂着谢云澜,让他好好等着自己回来,不准跟那个姓韩的眉来眼去。
谢云澜哭笑不得,说赵凛在说什么胡话,可是,哪怕困得眼皮直打架,为了稳固这个主将的军心,还得一遍遍哄着,说不会的,放心去吧。
最后,谢云澜顶着眼下一片乌青,送走了这个磨人的祖宗之后,看着钟震大军远去的背影,才总算松了口气。
秦信也被粮仓的账本折磨得不行,顶着一脑门子的麻烦,准备再跟韩骁商量商量,能不能换个人,他宁愿去管器械,也不愿意管这个破粮仓的事了。
他正拿着账本,朝一旁的韩骁走去,看到他脸上冷淡的表情,正遥遥望着钟震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赵凛临走前,让他好好盯着世子,别让有心之人抓着世子不放。
他懵懂地点点头,却不知道这个有心之人是谁。
“韩将军,凛哥走之前,为什么要说,让你不要随便跟世子到处乱跑啊?”
韩骁瞥了他一眼,道:“因为燕王殿下,现在正在安抚虞州城的百姓,没你这个粮仓仓曹管着,很难安抚百姓啊。”
这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秦信眨着眼睛,不明白了。
就在他思索半天,准备再转头去问的时候,韩骁早就走了。正准备追上去,却被王参事又给叫住了。
啊,我的事还没问呢!
秦信苦着脸,只得下回再去问了。
“世子殿下,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来的玉佩,说是有一天如果碰到你了,就转交给你。”
陆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淡色的纹饰玉佩,递给了谢云澜,谢云澜接了过去,看了看,确实是当年母亲带在身边的东西。
“谢谢陆大哥。”
谢云澜将玉佩接下,放入了怀中。
“世子殿下,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当年,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我还在漕帮运货,若不是你母亲,我也没有今天。”
“陆大哥,过去的事,就别说了……”
谢云澜有些伤感,不想提及他母亲的事。
陆鹰叹了口气。
“世子殿下,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当年运粮的事,是太子他们,诬陷给我们漕帮的,我们怎么可能劫谢大人的粮草呢?”
“我也一直怀疑,但是……”
谢云澜叹了口气,摇摇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鹰攥紧了拳头,气愤道。
“若是燕王殿下能入了京中,定要替谢大人和林娘子他们,讨个公道!”
“一定会的!”
谢云澜眸中闪烁着光芒,满是信心。
从虞州城到远平,不过百里的距离,大军脚程快的,几日便可到达。
这一夜,谢云澜正睡得迷糊,忽然,“当啷啷”的声音,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了!”
谢云澜猛地坐了起来,跑出去看,却见西南角浓烟四起,看着火光极盛。
“遭了!”
那便是粮仓的位置!
等到救火的将漫天的火焰扑灭,粮仓已经被烧得不剩一半了。
秦信痛哭扑地,请燕王赐死谢罪,燕王眸色凝重,看着被烧得黑漆漆的粮仓,没有说话。
“秦将军,先起来吧。”
谢云澜叹了口气,想将秦信扶起来,他却扑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
“算了,这不是你的问题,先起来吧。”
燕王淡淡道。
秦信这才哭丧着脸,被谢云澜给扶了起来。
城中有太子奸细,趁夜放了一把大火,将粮仓烧了个干净,防不胜防。
“眼下最需要解决的是,赵将军他们的粮食,该怎么办?”
赵凛带去的粮食,只够几日之用。
因为远平关近,只有一处天险,所以,他们并没有预备太多的粮食,只是轻装上阵,由后方派人补给运粮。
谢云澜思索了片刻,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跟地方州府借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