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儿紧握着缰绳,催促着车前那匹已疲惫不堪的烈马,马儿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急,即便口角已生出白沫,仍拼尽全力向前狂奔。
三日三夜的不眠不休,终于,在第四天的正午时分,贺城的轮廓渐渐清晰,三人进入贺城,找了一家看似简朴却干净的客栈,匆匆用过午饭,又补充了必需的生活物资,出了城西,直奔天摩崖而来。
随着马蹄声的渐行渐远,贺城的繁华逐渐淡出视野,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与郁郁葱葱的林木。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向西,心中那份对柳神医的期盼,如同山间的清风,吹散了所有的疲惫与困倦。
天摩崖隐匿在贺城以西十余里幽邃得山谷之中,山谷地势陡峭,鸟兽难以逾。
这里山峦起伏,云雾缭绕,风光旖旎,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行至山口,悬崖峭壁之间,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而上,如同一条灵动的蛇,穿梭在岩石与密林之间。
小道两旁,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张小禄三人不得不舍弃马匹,徒步踏上这条通往天际的小径。
随着深入山谷,四周的景色愈发幽静,仿佛时间在这里变得缓慢。
向上行进约莫四五里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平地映入眼帘,抬头看去,平地之上,一座简陋却古朴的草院静静伫立,仿佛是乱世之中的一处避世桃源,与世隔绝,遗世独立。
草院的门楣上,用苍劲有力的笔迹刻着“摩崖院”三个大字,透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三人轻轻推开竹编院门,踏入摩崖院,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院子中,几十个簸箕凌乱得铺设开来,各式各样的药材琳琅满目,堆积如山。
空气中,药材独有的淡淡清香与山间清新的空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芬芳,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让人心旷神怡。
陆灵儿和阿杜扶着张小禄在院中一处石桌前坐下,陆灵儿才向草屋方向喊道:“有人吗?”
话音刚落,一阵疯癫的笑声便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白发苍苍、蓬头垢面的老头从屋内踉跄而出。
他一身青布素衣龌龊邋遢,尽是破洞,他神色憨笑,光着脚丫奔走而来,道:“有人,有人!谁看病?”
张小禄恭敬地弯下腰,拜了一拜,言辞恳切地说:“晚辈张小禄,日前不幸遭到噬天教灭世堂堂主魔君的重创,特此专程前来恳请前辈为我疗伤!”
老头却别过头去,连正眼都不瞧他们一下,显得极为不在意,随后伸出手来,淡淡地道:“拿来吧!”
“前辈要我们拿什么?”三人闻言皆是一脸茫然。
“十两银子诊金!”老头直截了当地说道。
陆灵儿顿时心生不悦,气呼呼地道:“你这老人家,还没治病呢,怎么就先要钱啦?”
伙夫阿杜温和地劝道:“自古以来,那些拥有绝世技艺的人,行事作风总是与众不同。咱们就按照神医的要求,先付诊金,再请神医医治吧。”
陆灵儿虽然满心不乐意,但还是极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作为诊金,递给了疯疯癫癫的老头。
老头接过银子,在手中反复掂量,脸上瞬间绽放出满意的笑容,和颜悦色地道:“好说,好说!我这便为你疗伤。”
老头将银子紧紧揣进怀里,随后在院中各个角落的簸箕里,随意地抓取了几把草药,用草袋简单地一包,便递给了张小禄,轻描淡写地说:“回去后将这些草药熬煮,服下便好。”言罢,他便开始催促几人下山。
陆灵儿满心疑惑,不满地嘟囔道:“你这老头,看病疗伤的方式真是古怪至极,既不诊脉,也不询问病情,仅凭这几味不知名的草药,就想治病救人?请问前辈,您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医柳慕奇吗?”
老头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冷地说道:“若是不信老夫,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完,老头便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要回屋。
陆灵儿被噎得一时无语,张小禄也面露尴尬之色。
这时,阿杜出来打圆场道:“灵儿姐姐,小禄哥哥,不如我们先听神医的话,回贺城去熬药试试。若是没有效果,再来找他理论也不迟啊!”
见眼下也别无他法,二人只得点头同意。临行之际,陆灵儿仍不忘放下一句狠话:“哼,要是这药吃了没用,看我不回来一把火烧了你的摩崖院!”
正当几人将信将疑,准备离开之际,摩崖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一行十来人搀扶着一位受了重伤得中年男子穷凶极恶的涌入院中,他们将张小禄几人哄到一旁站立,又将那名受了重伤的男子扶到石凳上坐下。
看样子受了重伤的男子乃是这群人的首领,年龄约莫四十有余,体型魁梧健硕,手持一把骷髅大刀,他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宛如刀削斧劈,鼻梁挺直,嘴唇紧抿,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随性地披散在脑后,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衣袂随风轻轻摆动,浑身散发着沉稳而强大的气场。
男子此时凭着一股内力苦苦支撑,开口道:“我乃天牛门掌门人夜幽焱,请柳神医为我医治体内伤势。”
“天牛门掌门人夜幽焱......”
张小禄三人闻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呆在原地。
想不到袭击白云观、带走大师兄的仇人如今就在他们面前,张小禄闻言,怒火中烧,想提起内力手刃仇人,奈何自己伤势未愈,一时气急攻心,忍不住吐出几口淤血来。
陆灵儿见状,急忙上前阻拦,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夜幽焱却似乎并未注意到张小禄的异常,他让疯癫得老头过来,让手下拿出百两纹银,说道:“去请柳神医出来!”
疯癫的白发老头嘿嘿一笑道:“老夫正是柳神医!”
老头正要上前敷衍,假装号脉,却被夜幽焱一把撵开,道:“别废话,我要见真正的柳神医。”
话音刚落,茅草屋中缓缓走出一个仙气飘飘的白发老头,他目光如炬,手摇蒲扇,立于茅草屋前,道:“让他进屋来吧!”
疯癫的白发老头闻言,顿时不再疯癫,客气不已,道:“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