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罗氏要来侯府的事情,宋若雪早已知晓。
小庄看了看宴席的清单,撇了撇嘴:“小姐,这罗夫人前几年来咱们侯府的时候,那副嘴脸我可忘不了。
当时,她来侯府打秋风,明明是侯夫人让您拒绝的,这罗夫人便把账记在了咱们头上。
您被侯府贬为奴婢那几年,这表姑来一回就羞辱您一回,上一回甚至还蹬鼻子上脸让您帮她洗脚。
她那脚臭得我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倒足了胃口,她居然还好意思现在还来打秋风,真不怕咱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宋若雪正捏着个棋子,思索半天才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她微微笑了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这侯夫人素来喜欢当好人,就算是自家表妹,她不愿意施舍,还要借女儿的手来拒绝。
今日便叫她们两姐妹看看彼此的真面目。”
小庄眼睛里刷地蹭出一抹亮光,问道:“这么说小姐是想到办法了?”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动静,门房报了信进来:“小姐,传来消息,那表姑好像已经来了,正在门口等着我们去迎接呢。”
宋若雪放下棋盘,顺手从架子上拿起帕子,微微闻了闻:“这辣椒水味儿可别太冲,否则等会儿装哭就容易露馅了。”
小庄笑道:“放心吧,这是我去外面学的技巧,这辣水味儿沾上一点儿不冲,但是又特别催泪。看来小姐是要演一场大戏呢。”
小庄心里有些期待起来。
此时的表姑罗夫人正在前厅。
她穿着有些朴素,但那神态却相当自信飞扬,正拉着侯夫人说长道短。
旁边还站着个身量颇高的女儿,看起来和宋瑶瑶年纪相仿。
宋瑶瑶在旁边陪着笑,然而她心里却是极瞧不起这位表姑的。
听到宋若雪被侯府收为义女,表姑的神色一滞:“我远在乡下,可不知道侯府竟发生了这等事。那小贱蹄子也能被收为义女?嫂嫂您可真不怕那不祥之名。”
侯夫人叹了口气:“有什么可怕的?
那些大师分明连她寿命都算不准。好了,不许再说这事了。
你刚才求我的事儿,我现在可做不了主,掌家的权都交给了她,账房我也不管了。”
表姑瞥了她一眼:“没事,只要嫂嫂您一句话,嫂嫂说借,她作为您女儿,自然是肯借给我这个表姑的。”
侯夫人用帕子掩了掩嘴:“账房里有的话你拿着就是了,说什么借不借的,都是自家亲戚。”
二人正其乐融融,直到宋若雪姗姗来迟。
表姑的神情才有了一丝崩裂。
她看着以往给自己洗脚的小贱蹄子,如今竟然穿金戴银,看起来富贵非常。
再看看自己身着朴素,难以下咽这口气,当下便哼了一声。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当年给我洗脚的丫头片子如今也有这等模样。
还不是沾了我们侯府的光。日后可得孝顺着点你的母亲。”
现在这表姑倒是摆起谱来,耍起威风来了。
小庄在宋若雪身后暗暗不服。
可,宋若雪却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用帕子一掩面,一时间流出两行清泪。
“母亲怎么没说是这位表姑来做客?早知这位表姑来,我就不来了。”
侯夫人见宋若雪一时间掉下泪来,还以为是她心中不快,一时间也慌了些。
“怎么说着说着掉起眼泪来了?表姑来了,自当庆贺,雪儿这哭哭啼啼的算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让人笑话。”
宋若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眼泪流得更欢了:“当年这位表姑来打秋风,雪儿当时应母亲的交代拒绝了表姑。
表姑记恨我,后来见我被贬为奴婢,便强行要我洗她的臭脚,害得雪儿三天三夜都没合眼。
如今,雪儿看到表姑那张脸,便想起那双大脚,自然吃不下饭。
本就没几年活头,还要被这样恶心,母亲也真是的。”
说着说着她便哽咽起来。
现在她哭起来也是学足了宋瑶瑶的做派,楚楚可怜。
每次都能让侯夫人感觉到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宋若雪口中哭诉中所含的信息。
可表姑耳朵却是尖的:“什么叫做是因为你娘的吩咐,你才不给我打秋风?
话说得真是难听,我来我自己哥哥嫂嫂家做客碍着你什么了?
你个外人在这说的是什么呢?小贱蹄子!”
见表姑如此愤怒,宋若雪便在小庄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宋瑶瑶见这表姑一来就闹得宋若雪不安宁,心里自然是痛快无比。
看到表姑带来的女儿立在一旁傻傻呆呆的,仿佛有些不适应,宋瑶瑶便赶紧去安慰那表姑的女儿。
“表妹莫要心焦,咱们家这位大小姐脾气就是这样的。
等会儿到我房间里去挑几样你称心的首饰,大小姐那边你可别去触她的霉头了。”
那表妹见宋瑶瑶这样好说话,便点了点头,随宋瑶瑶去了她的院子。
侯夫人好说歹说,才将这表姑劝住。
几人终于熬到了吃饭的时辰,却迟迟不见宋若雪过来,气得当姑连饭都吃不下。
毕竟还没开口要账,就被宋若雪给一哭二闹的拒绝了。
听宋若雪的口风还是侯夫人吩咐她拒绝自己的。
她一时间心里有些气闷。可问侯夫人吧,侯夫人又是一直推托。
直教她心中不快,又无法发作。
吃着吃着饭,却见自己的女儿突然开始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那表姑皱了皱眉,眼睛滴溜一转,迅速地跑过去扶着女儿的背。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吃顿饭吃吐了?难不成是你这侯府的菜有问题?
嫂嫂,你家这当家作主的人是谁呀?怎么我们平儿在家里都好好的,在你们这吃一顿饭,就吃出这样的毛病来了?”
侯夫人也急了,她看着表侄女吐得仿佛要把心肝都给呕出来的模样,一时也害怕。
若这穷亲戚在自己侯府出了命案可说不清,“赶紧叫大夫过来看看这生的是什么病。”
表姑不乐意了。
“我这女儿打小在家里就健康得很,怎么会有病,肯定是你们侯府的吃食有问题。
你刚才说是宋若雪当家,难不成是她看不起从前她替我洗过脚,记恨我,所以才故意在吃食里面放东西毒害我的女儿?
快叫大夫来看看,我女儿这碗饭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