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儿是被苏明薇陷害的呀!”她尖叫着扑上前,死死抓住老爷子的衣摆,“那些账册都是她伪造的,她才是通敌的罪魁祸首……”
“够了!”老爷子愤怒地甩袖而去,拐杖重重地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明日就去侯府,把陪嫁的田庄铺子都搬回来,若是再牵扯上柳家,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侯府这边,苏明薇静静地站在角门之后,看着柳氏的马车如疯了一般疾驰冲进府中。车帘掀开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柳氏的鬓角插着一根荆钗——那是被休弃的妇人方能佩戴之物。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转身对绿萼说道:“去把库房的钥匙拿来,柳家明日要来搬陪嫁,可别让他们少拿了一针一线。”
是夜,柳氏的厢房里不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苏明薇隔着窗户,清晰地听见她哭骂着秋菊:“废物!连个账册都看不住,你是不是早就投靠了苏明薇?”
“夫人明鉴呀!”秋菊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崩溃,“那账册奴婢明明藏在夹墙里,也不知怎么就到了柳老爷子手里……”
苏明薇轻轻摸了摸袖中温热的账册副本,上面“柳成栋借支”的条目下,多了一行她亲手添上的批注:“经侯府三夫人之手,转入幽冥阁账户”。她心里明白,当柳老爷子看到“幽冥阁”这三个字时,定会联想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派。为了保住柳家的官声,他只能忍痛牺牲柳氏。
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悠悠回荡,云若璃的贴身侍女悄然送来一封密信:“柳家已派管家清点陪嫁,预计明日申时搬空西跨院库房。”苏明薇微微勾了勾唇角,对绿萼说道:“去告诉老刀,让他的人扮作柳家的搬运工,找机会把‘柳成栋与幽冥阁往来书信’的副本,偷偷塞进老爷子的官箱。”
绿萼领命而去,苏明薇静静地望着窗外柳家的灯火,思绪万千。忽然,更夫敲过二更的梆子声传来。她知道,当明日柳老爷子打开官箱,看到那些盖着柳成栋私印的书信时,定会恍然大悟,所谓的盐引舞弊,不过是幽冥阁洗钱的幌子,而真正的大祸,是柳家早已与江湖邪派暗中勾结。
“小姐,柳氏正在哭求老爷主持公道。”绿萼回来禀报,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她说柳家不能见死不救……”
“柳家?”苏明薇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见死不救。”她轻轻摸出母亲的玉佩,对着月光仔细端详,“当年母亲难产之时,柳家可是连个稳婆都没派来,如今又怎会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去得罪如日中天的镇北王?”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洒落。柳氏的哭声在风雪中渐渐低了下去。苏明薇心里清楚,她此刻必定在绞尽脑汁地盘算,如何借助侯府的势力挽回柳家,却不知,她的每一步,都正中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当柳老爷子发现,所有的证据都确凿地指向柳氏,当外戚家族为了自保,不得不与她彻底划清界限,柳氏就会明白,在这深宅大院的重重阴谋与算计之中,从来没有永远的依靠,唯有永远的利益至上。
暗格里,新的密信已然写就:“明日酉时,让御史台的人‘偶然’撞见柳家搬运陪嫁的车队,重点查第三辆装瓷器的车——里面藏着幽冥阁的兵器图纸。”落款处,她精心画了一把断刃的刀——这把刀,终于要无情地斩断柳氏与外戚家族的最后一丝联系,让她彻底沦为孤家寡人。
五更天,侯府二门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苏明薇披着鹤氅,远远望去,只见柳家的车队浩浩荡荡。然而,就在搬运第三辆马车时,被巡城卫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她心里明白,当那些兵器图纸呈送到皇帝的案头,当柳成栋被打入大牢,柳氏便将迎来真正的灭顶之灾——而这一切,不过是她复仇漫漫长路上的一个小小驿站,真正的终点,是让所有曾经沾了母亲鲜血的人,都为他们的恶行付出应有的惨痛代价。
雪地上,柳氏的荆钗不慎掉落,陷入泥雪之中,被车轮无情地碾得粉碎。苏明薇缓缓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回房。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案头的《侯府家规》,在“外戚干政”的条目下,重重地画了一个红圈——这圈,终将如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套在所有妄图加害于她的人脖子上,越收越紧,直至他们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