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军一家的命案现场是他手底下的喽啰先发现的。
席军干的缺德事不止一件,他除了跟现在的老婆合谋杀害了老婆的前夫之外,还组织了一批漂亮的男女,做起了皮肉生意。
光顾这桩生意的人,只需要给半斤粮食就够了。
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席军是不敢让他们住在自己家里的,怕半夜被人摸进房间割了脖子。
不过离他的住所也不远。
今早席军没有去拿昨天晚上生意得来的粮食,给席军看着这些漂亮“货物”的小弟过来找他,结果看到席家大门敞开,一时惊疑不定。
等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屋子里熄灭的炭火,还有席军老婆被菜刀砍断脖子的惨样让他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叫出来。
这个年月,死人太常见了。
被菜刀砍死,都算还不错的死法。
有的死得太惨了,都变成人锅里的一堆肉了。
那小弟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没看到席军,倒是找到席家堂屋,用筷子扎在堂屋上的一张纸。
那小弟把纸扯下来,看着上面的字,笑了: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谁他妈这么中二?
这个年月了,还用纸,想来家里富得流油。
小弟把筷子又插回去,然后火速的搜刮席军屋里的粮食和炭火,趁着没人发现之前,光速跑了。
有了这些东西,他就不必为席军每天那一点儿吊命的粮食做违心事了。
第二个发现席军家尸体的,是计算着席军出门之后,准备上门来跟席军媳妇儿偷情的男人。
这个男人发现情人被菜刀砍死,还抱着已经冻硬了的尸体哭了两声。
但紧接着,他就被席军家窗户、门框上钉着的棉被、棉衣吸引了目光。
这些东西要是钉在自家,这个冬天至少能暖和一点儿了?
于是,第二次搜刮开始。
他同样看到了席军堂屋里被筷子钉在墙上的那张纸: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他同样骂了一句:“有病!”
不知道是哪个中期二的“正义之士”干的。
第三个发现席军家里尸体的人,是一个拿着刀上门来找席军拼命的女人。
她女儿被席军抢了做“货物”,她已经活不下去了。她要死在席军家里,变成厉鬼回来报仇!
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仇人的老婆已经冻硬了。这个女人没像前两个一样,选择搜刮一番席军家,然后悄摸的跑路。
她红着眼睛,到处找席军的身影。终于,在门前的雪地上看到一个小小的鼓包。
挖出来一个,正是席军已经冻硬了的尸体。
“哈~老天开眼了!你这个畜生也有今天!”女人拿着刀狠狠的剁在席军身上,剁得席军的尸体直冒冰渣子。
被冻得太久了~
等女人发泄完之后,她才冷静下来,赶紧关了席军家的门,再到席军屋里搜刮物资。
几袋玉米粉,一缸米糠,还有席军屋里头冻得半死不活的两只鸡。
女人心细,每一寸搜刮之后,在席军的卧房里找到几盒藏得很隐蔽的感冒药。
女人把这几盒感冒药贴身藏在胸前:“我的萱萱有救了,我的萱萱有救了……”
等女人搜刮完之后,将要离开时,注意到那张已经被揉了两次的白纸: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皇城司是什么组织?
还收人吗?
能包吃包住吗?
女人又把纸翻过来,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席军的罪名。
强奸妇女。
逼良为娼、
杀人、抢劫、偷盗、投毒……
女人拿着这张纸,手在颤抖。
有这么一个组织么?
专门杀席军这种逼得普通人活不下去的人?
她要参加!她要参加!!
女人把这张纸揣进自己的怀里,把从席军家里搜刮到的东西用床单全部包裹了背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然后直奔席军开的那个淫窝,在门口大喊:“席军死了!席军死了!”
那间破房子里的人一阵惊慌,有两个尖嘴猴腮,哆哆嗦嗦的男人跑出来骂道:“疯婆娘,你在这里乱喊什么?!”
女人:“席军真的死了,不信你们自己去他家看!”
这时,破房子里的人都沸腾了。
有的人想:席军死了,我怎么办?!
有的人喜极而泣:那个恶鬼终于死了!
女人趁乱冲进屋子里,拉起房间角落里,一个十八九岁,目光呆滞的女孩儿:“萱萱,跟妈走!”
女孩儿被打得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裹着一床脏污的棉被,看到她妈的一瞬间,哭得撕心裂肺:“妈!你怎么才来啊?!”
这一声,女人的心都碎了:“都是妈不好,妈来晚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跟妈走,别等那些人中有人反应过来。”女人拉着女儿就往外跑。
席军的势力里有几十个人,老大死了,下面的二把手就会爬上来。等二把手稳住局势,这些被席军抢来的“货物”,就会被重新控制起来了。
女人带着女儿和她搜刮的那些战利品回“家”,一个不知道是谁家不要的猪圈,勉强能挡住风雪。
这个猪圈里,住了不少人,大家挤在一起,就算柴火少,也能依靠体温取暖。
女人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给“邻居”们分一分,这些东西藏也藏不住,与其等被人发现异样后抢走,现在拿出来,还能混个面子情。
那两只冻死了的鸡,女人留着给自己女儿补身体,这一猪圈的老弱病残没意见。东西是女人带回来的,怎么也得紧着她一些。
还有女人藏在胸口处的药,她谁都没给,只悄悄给女儿吃了一颗退烧的,然后把女儿安置在角落里,身上裹着她们母女所有的衣服被褥。
“罗婶儿,你看看这个。”女人把自己从席军家顺出来的那张纸拿给一个年老的女人看。
这个年老的女人有些疲惫,即便落难了,也难掩其优雅的气质。
“这是……”被女人称之为罗婶儿的看着这张纸,目光带着某种穿透性的盯着女人:“你想做什么?”
女人舔了舔唇:“我不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着,离山桃村最近的村子,怎么也有十里地的路程。这么冷的天,应该不会有人出远门才对。”
“这个皇城司,会不会就在山桃村?”
“要是我们能找到“它”伸冤告状,哪怕要我的命来做交换,好歹也有个出路。”
这次女儿被抢,女人算是彻底尝到了什么叫绝望。
当初带着女儿净身出户,一边创业,一边还要摆脱前夫的纠缠,她都没这么绝望过。
“罗婶儿,您比我先来,能猜出来谁家能本事给我们主持公道不?”
女人在心里推导了一番,首先排除跟她们母女一样新来的难民。
那些都是自顾不暇的,谁有精力多管闲事?
再次也排除那些在山桃村称王称霸的,他们都跟席军是一路货色,同气连枝,团结的很。
他们中就算有人看不惯席军,杀了席军后,也会马上瓜分席军的财产和势力,哪能无声无息的,让她闯进席军的家里,还拿了那些东西?
以她的推断,倒是那些围了围墙圈起来,过着人日子的本地村民,可能做这种事。
听说那民兵团里的娃娃们,学的是真功夫。
弓箭能射死吃人的野兽,画的黄符纸也能驱赶夜间的鬼魅。
或许只有他们中,谁能有功夫管这闲事。
叫罗婶儿的女人盯着白纸上的字,又回想起她来山桃村的第一年,小诊所门口,年轻的女医生递过来的药。
还有女医生手腕上,像是山一样的胎记,药盒上写的“一日三次,一次两粒”的备注。
那几个字的字迹,比这白纸上的潦草很多,但笔锋却差不多。
是她?
皇城司下,只杀不渡?
当年逃出那个村子后,她就知道那个孩子不简单。
几十年后看,果然是深不可测。
陈老三……陈老三的血脉竟然也能在世间绽放如此光芒?
老天真是不开眼!
罗婶儿摇头:“我也看不出来这笔迹是谁的。”
“不过这个年月,还能用得上白纸的,左数右数,也就那几家。”
整个山桃村,要说日子过得最舒坦的。除了垄断桃木剑生意的李相源家,也就能治病救人的边医生家了。
女人心里有了数,盘算着如何做,只有她自己清楚。
但这张纸,却被她珍而重之的又收回怀里。
边月朝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如今她的听力和眼力,差不多能将整个村子看在眼底。
村里那些家长里短她没兴趣,但有关她的事,怎么也要听一耳朵的。
留下的线索,有鱼儿咬钩了。
边月笑了笑,继续开始训练赵玉书。
今天赵玉书的训练对象是一头野猪,她拎着斧头,手抖得厉害。
一虎、二熊、三野猪。野猪的战斗力在森林里能排前三,像赵玉书这样的小脆皮,都经不住野猪的一拱。
还好,她眼前的这只野猪是个一百多斤的亚成年,她不至于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太上感应篇》和边姐姐对她的训练招式了。
“啊!”赵玉书大喝一声,提着斧头就向野猪冲去。
野猪受了惊,立刻横冲直撞,战力翻倍。
赵玉书脚下一滑,却没有跌倒,而是借着巧劲儿躲过了野猪的冲击。
边月皱眉,不太满意:“我说过了,遇到危险别总是躲。”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人拿着菜刀乱砍都威力不俗,何况你拿的是斧头。结合你学的招式,运起内劲砍下去!”
赵玉书按照边月说的,很快一斧头劈在猪头上。
她的力气不够,那猪受伤,更加发狂。一发狂,赵玉书就更害怕,恶性循环之后,赵玉书手忙脚乱。
边月在一边儿看着:“今天我不会帮你。”
“放心,就算你被拱死了,我也能把你从阎王那里抢回来的。”
“只是通不过训练,你就还得回家找你妈妈。”
赵玉书嘴角一抽,调整姿势,终于跑出了一点儿残影。等她把野猪引到一棵大树下时,自己脚下一蹬,踩着树干上了树。
那野猪一头撞在树干上,正晕头转向,赵玉书的斧头从天而降,砍在野猪的颈骨上。
野猪凄厉的惨叫两声,终于倒地。
赵玉书呼哧呼哧的喘着,身上的衣服溅满猪血。
边月嫌弃的看了一眼:“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埋汰……把野猪扛下山,肉送给谁,你自己决定吧。”
赵玉书闻言,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