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师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迅速收敛。
转眸对上童钱直视而来的平静目光,心虚又慌张的转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童钱起身,推开挡路的人走向他。
海大师立刻往后退,恨不得原地遁走,直到后背抵住了东西才停下来。
童钱也停下了脚步,“为何不认我?”
海大师垂下头,浓密的睫毛完全遮挡住了眼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童钱微微蹙眉,抬手按住海大师的眉心。
海大师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
周安乐看的目瞪口呆。
这都上手了,童钱还敢说不是看上人家海大师了。
周家的其他人也没想到童钱会对海大师动手动脚,而且海大师自己竟然也没有躲。
别人不要清楚,海大师在他们周家住了好几年,他们可清楚的很。
海大师长相清秀文雅,举止也斯文,女子靠近跟他说两句话他必会脸红,但也仅限这些。
周仁谦动了拉拢海大师,把孙女嫁给他的打算,故意制造了许多机会让两人单独相处,结果周仁谦的孙女连海大师的身都没近到过,两人说话永远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
但现在童钱就站在海大师身前一步的距离,手指还点在海大师的眉心处,海大师虽然看得出来十分紧张,却没有躲开半分。
周安乐捂住嘴巴,眼里全是八卦吃瓜的兴奋,连刚才怼周仁谦的怒火都没有了。
她甚至很想哇呜一声。
童钱终于收回手,海大师紧握着双手,重重的咽口水。
“我知道了。”
“难怪我找不到向我许愿的人,原来是剥离了。”
“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了。”
童钱转身,纤瘦的身体站在了海大师的身前,再一次看向周家众人,神色依旧平静。
周安乐却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同。
童钱生气了。
周安乐不明,为什么呢?
难不成因为海大师?
可是海大师在周家享有贵宾待遇,就算是周仁谦那个老不死的见到海大师都客客气气,童钱怎么会因为海大师而对周家动怒呢?
周安乐疑惑不解,下意识的去看站在童钱身后的海大师。
海大师低着头垂着眼帘,俊秀的面色一片苍白,竟莫名的透出了一种委屈。
周安乐心头震动,她太懂这种震动了。
因为她今天站在童钱身边,连着两次都涌上过这样的情绪。
那是找到自己靠山的情绪。
难道童钱说在海大师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不是随口说的,而是真的跟海大师认识。
那海大师为什么一开始见到童钱的时候似乎不认识童钱呢?
“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你们周家做了什么,自己说。”
周长隆立刻躬身解释,“爸,她问的是宅子后面那片地的事情。”
周仁谦沉着眉直接下命令,“让她走!”
“是。”
周长隆对童钱还是有些忌惮,但海大师出关了,加上他父亲的态度,他心里稍微又有了一点底。
“童大师,先前的事情我们周家既往不咎,请你离开吧。”周长隆还算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目光中已经多了居高临下的冷傲。
“不见棺材不掉泪!”
童钱已经不想再跟周家的人多说一句废话,撒珠成阵,客厅里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
数个流着血泪的怨灵从地下爬出来,周长庆的腿被怨灵的手抓住,啊的尖叫一声跌坐到地,拼命的挣扎。
徐妍和陈琴直接被吓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仁谦想站起来,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了一双带血的手臂。
周仁谦瞬间僵硬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周长隆吓的后退,下意识的想往童钱和海大师身边靠,一转头,正好与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他身侧的怨灵面对面。
“啊!”周长隆惨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
周房龄就更不必说了,蜷缩在轮椅里瞳仁已经呆滞涣散。
周仁谦哆哆嗦嗦的瞥了一眼趴在他肩膀上的怨灵,他记得这张脸。
是他故意扯掉投资而破产跳楼的一家小公司的老板。
周仁谦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也开始哆嗦,紧着嗓子求救,“海……海大师,你……你快把这些东西弄走。”
海大师站在童钱身后,“我弄不走。”
周仁谦面色一僵,终于明白自己怕是开罪了不得了的人物。
周仁谦咽口水,“大……大师,还请你收了神通。”
童钱不语,周仁谦咬牙,他知道她在等什么。
但这关系到他们周家的基业能不能更上一层楼,是不是能超过祁家,成为京海市的第一家。
如果能做到,那他将会是周家这数代掌家人中,将周家推向最高位置的人。
周仁谦不想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荣耀就此中断。
他都八十多岁了,没多少时间能等了。
周仁谦不想把周家的秘密说出来,童钱也不愿意等他磨叽,手指轻压,趴在周仁谦肩膀上的怨灵的到命令凑到了周仁谦的脸侧,阴测测的哈了口气。
“周仁谦,你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愿意让我女儿陪你喝酒,你就恶意撤资,害得我家破人亡。”
“今天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不!不要!”
“我说!我说!”
眼看着怨灵张来大口,周仁谦终究还是怕了。
他到了这个年纪,自私阴暗贪恋荣耀和权利,但同样的,他也怕死。
“晚了。”童钱不打算收手。
“可以了。”
海大师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童钱的手,就像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样,“不要因为他们沾因果,他们不配。”
童钱转头看他。
海大师轻轻的笑了一下,终于直视她的目光,眸中满是依赖和眷念。
童钱冷硬唇角弧度和缓了一些,“还是不愿意叫我吗?”
“像以前那样。”
海大师的眸光颤了颤,有些难堪的再一次避开视线,“我已经不配了。”
“那我杀了他们,我们就一样了。”
“不行!”
童钱语气平静,却吓的海大师立刻阻止她。
因为他知道,她说到就会做到。
她从不在意她自己身上的因果。
可他在意。
童钱不说话了。
海大师看着她,胸口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决堤,哽着声音终于唤出了那个压在心底不知道多久的称呼。
“姐姐!”
童钱的神色终于彻底的缓了下来,像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抚上他的头,轻轻的揉了揉。
“小人鱼,别怕,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