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知道阿梨一直介怀那消失的三天。
可真听到她说要和离,他还是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
浑身冰凉麻木!
他想应该解释的,毕竟他不想失去妻子和儿子!
他沉默许久,哑声开口:“阿梨,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初梨转过身。
目光平静得可怕。
“没必要!”
她声音轻轻的,却像刀割一样,“在我这儿,迟到的真心不值钱,亲情爱情都一样。和离的事,我主意定了......”
霍渊打断她。
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儿子身上,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问她:
“能不能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我把一切告诉你。”
他还不能说。
眼下蛊虫的事、纯妃的阴谋,说出来只会让她和儿子更危险。
他赌这三个月能解决所有麻烦。
到那时,希望还能把她哄回来......
沈初梨哪知道这些内情,用力挣脱他的手:
“可以啊,但是孩子不会想有你这样的父亲...我们先和离!”
霍渊再次上前,很轻很慢的搂住她和儿子,在她挣开之前,低声说:
“我和离!阿梨......再让我抱一次你和孩子!”
沈初梨不动了。
两人安静拥抱...
这时霍渊只是感觉,他能解决好一切,他和阿梨只是暂时分开,或许两个月、或许三个月,或许......
但无论多久,他都告诉自己。
他不后悔!
他深深望着她,“一起回王府吃顿饭吧,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新殿宇!放妻书我让魏绍稍后送过去。”
沈初梨冷淡地掰开他的手:“不用了。”
霍渊捉住她的手腕,“和离书在那里!阿梨...再回一次家吧!”
看他这么坚持,沈初梨最后还是松了口,抱着孩子上了他的马车,只是一路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半个时辰后,马车进了王府。
沈初梨一抬头,直接惊呆了!
白色的绒毯从马车边一直铺到殿门口,南海明珠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原本的断壁残垣不见了,眼前是座金灿灿的殿宇,远远望去,就像天上的淡金色星河落了地,美得不似人间。
沈初梨有些愕然,“这是......”
霍渊声音低低的:“金屋,专门为你而盖,想把你藏起来,一辈子宠着。”
刚进门,绿豆“扑棱棱”飞过来。
“想你!想你!”
它吱啦哇的叫了半晌。
沈初梨把孩子放进摇篮,轻轻戳了戳绿豆的鸟头。
霍渊看着她侧脸,轻声说:“把绿豆带走吧,你不在,它连食儿都不啄。”
沈初梨点点头。
想到这是和霍渊的散伙饭,她也不想拉个脸,回房换了身鲜亮衣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桌案上摆了八十道菜,跟她第一次来王府时一模一样。
旁边,摆着两份和离文书。
霍渊把文书翻过去:“先吃饭,吃完再看。”
他不停地给沈初梨夹菜,总怕她吃得不够。
沈初梨刚吃了一口,就盯着和离书道:“霍渊,按印吧!”
霍渊夹菜的手,僵在半空。
片刻,他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还没吃饱。”
沈初梨没催,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再难过又能怎样?日子总要继续,人总得向前走。
她对亲情爱情都已失望。
她要,独自抚养两个儿子长大......
等按手印的时候,沈初梨愣住了。
霍渊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补偿栏里田产、铺子、金银写得满满当当,光银票就有两千万两,足够养一个小国家上百年!
沈初梨指尖顿住,迟迟按不下印。
霍渊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疼:“收下吧!你是我的妻子,哪怕分开...也别委屈自己。”
沈初梨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在文书上摁下了指印。
霍渊眼前突然蒙上一层水雾,他别开脸假装整理袖袍,半晌才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沈初梨看着孩子,沉默着把文书推回去。
霍渊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他们已经没关系了,自己还问这些做什么,她又怎会再同他说。
沈初梨抱起儿子,唤来绿豆,转身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说了句。
“霍渊,我走了。”
霍渊仍坐着。
他很想开口挽留她,可他怕自己忍不住把一切说出口。
看着她的背影,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熬过三个月,一切都会好!
最后,他别过脸,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叫了温姑娘,她在门口等你。”
沈初梨应了一声,伸手推开殿门。
就在她即将推门而出时,霍渊忽然开口,“阿梨,上辈子、下辈子,我只爱你一人......三个月后,我一定去找你!”
沈初梨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可她咬了咬牙,还是推开了门。
夜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她眼眶发烫,却硬是没回头。
温胭早就等在门口,赶紧上来接孩子。
马车上,沈初梨一直盯着窗外发呆。
温胭看出她低落,握了握她的手:“小宝,是不是舍不得霍渊?”
“没有。”沈初梨别过脸。
温胭突然正色:“昨天你走得急,霍渊当众揭穿了沉璧的身份!还说永不称帝,一生只娶你一人。”
沈初梨心里咯噔一下。
霍渊明明有称帝的本事,这么说等于断了自己的帝王路。
还有沉璧,他既然陪了她三天,为什么又要当众拆穿她?
难道......真有难言之隐?
-
金殿里。
霍渊盯着空荡荡的殿宇。
窒息。
他麻木地往嘴里送吃的,像感觉不到饱。
他知道阿梨会离开京城,接下来三个月,必须找到下蛊之人,把纯妃的阴谋连根拔起,重新追回她!
可三个月后,她还愿意回来吗?
霍渊盯着冷冰冰的和离书,自嘲地笑了。
哪怕相思蚀骨,哪怕夜夜难眠,他也要亲手推开她。
只有这样,才能护她和孩子周全。
他推开殿门,走到亭边,解下腰间念梨剑上的小猫坠子。
这大概是阿梨留下仅存的东西!
摸着坠子,从前的点点滴滴涌上来,霍渊眼睛通红。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心口像被人狠狠攥住。
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猛地想起纳兰辞的话:“同心蛊会在人心神不宁时发作。”
就在这时,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
霍渊猛地抬头。
阿梨?是你回来了吗......